&ldo;嗯……&rdo;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道,&ldo;你几岁与她分离?&rdo;
&ldo;慕家人说是三岁上。&rdo;唇边一抹讥诮的笑,&ldo;我记得足有七岁余,具体情况……&rdo;他眸中迷蒙无措,&ldo;我不知道。&rdo;
她的额头开始一点点沁出汗水:&ldo;你娘很爱你,你也爱她。&rdo;
&ldo;……&rdo;他垂下眼睫,&ldo;她爱我,我也爱她,可是我没再见过她。&rdo;
&ldo;慕声,你有一个失踪的娘,你很爱她。&rdo;她声音很低,似乎是试探着说出来,&ldo;你自小在姐姐身边长大,身旁只有她的关怀……&rdo;
仿佛是预料到什么,他的心脏似乎被谁捏紧,太阳穴和心口同时剧痛起来。
&ldo;……是不是恰好她填了这份空缺……你会不会……其实是把对你娘的爱,转嫁到……&rdo;
&ldo;住口。&rdo;
他脸色苍白,额角青筋瞬间爆出,死死咬住牙关,控制着漫出身体的巨大杀意。
像一头濒临发狂的野兽,死死瞪着她,黑眸中透出难以自控的戾气,&ldo;……别再说了。&rdo;
眼前少女的表情诧异,眼中甚至有一丝罕见的怜惜,半晌,她抬起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像是妥协,又像承诺:&ldo;我不说了,永远不说。&rdo;
怪她,一时得意忘形,一切还是主观猜测,就贸然拿出来戳人痛脚,想动大树根基,偏偏自己是局外人,不知道他到底把执念看得有多重……
心中懊悔得揪起来:别人都傻,就她聪明。
真是……自作聪明……
慕声向后退。
她的话像魔咒一样盘桓在他耳侧,就仿佛有人温柔地诱惑他打开怀抱,再以尖刀利刃,毫不留情地想要剜去他藏在怀里的那腐烂的顽疴。
是这样吗……
像她说的那样……
他脸色不善地转过身,飞快地向回走去,咻咻咻五道符出,旋风横起,环顾四周聚拢过来的小妖纷纷向外炸开,一路粉身碎骨。
手指紧紧攥成拳,掌心有血渗出,更尖利的痛,才能在慌乱之中,唤回一点体面的理智。
她怎么敢这样说……定是胡说……
第63章鬼魅制香厂(八)
&ldo;阿声回来了?&rdo;柳拂衣有些诧异,&ldo;你怎么不进来?&rdo;
少年回来时身披寒霜,走过天井,落了一肩清冷的月光,伫立在阴暗的屋檐下,一言不发。
慕瑶抱着有些打瞌睡的楚楚,压低声音招了招手:&ldo;来得正好,阿姐有话交代你。&rdo;
他的步子这才动了一下,迟缓地走进了厅堂。
室内暖融融的亮光如波涛涌来,一瞬间让他有些睁不开眼,他站定在距离慕瑶两步远的位置,将流血的手心藏在袖中,用力擦了两下:&ldo;阿姐。&rdo;
烛火下,他的眸子漆黑,脸上一丝暖意也没有,就像淋了整夜雨的小动物,浑身上下的毛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
慕瑶有些担心:&ldo;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rdo;
慕声摇摇头,再次歪头避开了慕瑶伸出的手:&ldo;我没事。&rdo;
慕瑶面色怅然。阿声最近似乎长大了,有个理智的声音这样告诉她,他开始有自己的心事,也与她疏远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失落。
柳拂衣插话:&ldo;妙妙呢?&rdo;
慕声顿了顿,轻声道:&ldo;在后面。&rdo;
仿佛印证他的话似的,门&ldo;吱呀&rdo;一声推开了,紧跟着进来了满身寒霜的凌妙妙,手上还搭着慕声的披风,她闭上门,安安静静地走到主角团身边,罕见地没有主动开口。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彼此一个眼神。
闹别扭了。柳拂衣通过观察下定结论。
可惜现在不是调解矛盾的最佳时机。
&ldo;有件事得给你们商量一下。&rdo;慕瑶压低声音,简要地讲了刚才在这里发生的事。
&ldo;慕姐姐怀疑,十娘子是画皮妖?&rdo;凌妙妙抬起眼。
&ldo;按楚楚的话来分析,十娘子可能趁夜幕降临戴上画皮,催眠李准,趁机吸食他的精气。&rdo;
&ldo;这个画皮妖很可能已进化到高阶。&rdo;柳拂衣压低声音,以手指在地面上虚划,&ldo;她只在夜晚画皮,便可操控李准在白日也对她百依百顺,她借李准阳气庇护,大肆自由活动;画皮妖到了高阶,活人精气无法满足她的贪欲,还需要吸食大量阴气……&rdo;
&ldo;所以她诱骗李准举家搬来泾阳坡,这里曾是万人埋骨地,阴气厚重,甚至滋生出了阴阳裂?&rdo;
&ldo;……对。&rdo;柳拂衣看她半晌,没想到什么要补充的,遂点点头。
&ldo;还记不记得前些天我们和十娘子一道吃茶?&rdo;慕瑶转向妙妙,&ldo;她给我们讲了她和李准的相识过程,当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想明白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明白了。&rdo;
妙妙有些不在状态:&ldo;是哪里不对劲?&rdo;
&ldo;她的视角有问题。&rdo;慕瑶肯定道,&ldo;她讲述的她和李准的&lso;相识&rso;,画面里只有李准和他妻子,没有她的存在。她就像是庭院里的一棵草,一朵花,一只动物,旁观着他们的生活,自己却没有参与其中。&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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