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鸢和寒酥,乃至魏福跟柳旭,所有人都默契的不跟蓝颜说那些残酷的往事。
她的记忆有真有假,虚虚实实,乱七八糟,一塌糊涂。
她知道自己出嫁北黎好久好久了,只是没有具体的时间概念。碧鸢告诉她,快三年了。
她也知道自己有个夫君,但这个夫君就像一个称呼,一个背景,没有具体的人。碧鸢告诉她,夫君是太子楚肖。
她什么都记得,又好像什么都忘了。
记得赵皇后,记得宁王楚瑭,连苏婉香都记得。
只忘记了楚肖。
不仅仅是这两年多的相处和经历忘得一干二净,就连当初楚肖出使西昭、他们年少时的那段回忆,也被一起忘掉了。
在蓝颜面前,他彻彻底底成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不该存在的透明人。
“你不吃东西,何来营养?”楚肖从未哄过人,生涩的很。左手拿碗,右手拿汤匙,盛了一碗鸡汁豆腐汤,端给身旁瘦骨伶仃的蓝颜。
“啊——”蓝颜突然惊叫一声,整个人从席上窜起来,撞得长桌颤动,浓汤溅了出来。
众人措手不及,谁都不曾料想她会突然发狂,好像那不是一碗汤,而是地狱的渡口!
蓝颜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躲在碧鸢怀里瑟瑟发抖。
楚肖手足无措,起身朝她走了一步,蓝颜脸色更惨,错步后退,宛如他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碧鸢心疼的抱紧蓝颜:“太子请回吧,莫要刺激到公主。”
楚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无可奈何的落下。
欧阳贞交代过了,说蓝颜这样是最好不过,万万不能再遭遇刺激。
楚肖却察觉了一件事,蓝颜虽患了离魂症,但她的记忆并非真的不见了。相反,只要触及到某个点,给予刺激,她就会想到什么,虽然只是断续模糊的印象,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她害怕汤。
害怕自己递给她的汤。
楚肖站在院中,风雪扑面,灌入肺腑,胸口又凉又空。
他不受皇上喜爱,之所以能被立为太子,全赖本朝有立嫡立长的祖规祖训,再加上他足够的出类拔萃,满朝文武心悦诚服。
此次出使西昭,是对他的历练,也是对他的圈套。
若做得好,那相安无事;若出了错,便是皇上将来“废太子”的理由之一。
离开上京那天,他早早去了凤仪宫,拜别柳皇后。
皇后端坐凤椅,连一句叮嘱都没有,他叩完头,起身之时,望见母亲的眼底一片沉凉。
他三岁时学了一首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孩子即将远行,身为母亲,不该牵肠挂肚,难舍难分吗?
他转身离去,在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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