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思:
文化符号的双刃剑:既能缓冲紧张,也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关注。使用需极度谨慎。
信任无进展:琴酒等人的态度并未因这次聚会而软化,戒备依旧。在组织眼中,我依然是那个“有点用、有待观察”的外围技术员。
思念即软肋:节日氛围勾起的思乡情绪必须深藏,绝不能成为被攻击的弱点。】
写完最后一行字,他的目光落在“思念即软肋”上,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他关掉文档,仿佛这样就能关掉那份在冰冷聚会中被强行压抑的孤独感。
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得更高,清辉洒在书桌上,安静得让人心慌。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那部用于与家人联系的、经过层层加密和伪装的备用手机。开机,连接VPN,打开那个熟悉的通讯软件。
视频接通的瞬间,母亲带着笑意的脸庞填满了屏幕。
“岁岁!正想着你呢!吃月饼了吗?今天过节,没亏待自己吧?”
背景里传来父亲的声音:“让他拍一下晚饭看看,别又凑合吃便利店。”
熟悉的乡音,关切的问题,瞬间将酒吧里那种冰冷的氛围冲淡了不少。郑鹤岁感到鼻尖微微发酸,但他立刻调整呼吸,脸上绽开一个毫无阴霾的、属于“普通留学生”的笑容。
“吃了吃了!妈寄的月饼我跟同学分着吃了,大家都说好吃!”他语气轻快,甚至带着点炫耀,“我自己还煮了桂花酒呢,他们都夸我手艺好!”
他巧妙地用“同学”替代了“组织成员”,用“分享”掩盖了“试探”。这是他在这个危险世界里,能为家人构筑的唯一一道防线。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放心地笑了,“你看你,好像又瘦了,学习别太累,钱不够了跟家里说。”
“知道啦妈,我好着呢。爸,您腰还好吗?膏药贴完了没?”
“还有还有,你别操心家里。”父亲的脸凑到镜头前,仔细端详着他,“在外面……凡事小心点,遇事别强出头。”
“嗯,我知道。”郑鹤岁用力点头,心里五味杂陈。父亲的叮嘱,在此刻听来别有深意,尽管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又聊了几句家常,邻居的趣事,亲戚的问候……每一句平凡的话语,都像一块温暖的炭,暂时驱散了他周身的寒意。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遥远的温暖,脸上始终挂着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是如同站在悬崖边交谈般的小心翼翼。
通话时间不长,他怕言多必失,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流露出一丝异样。
“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我这边还有点资料要查,先挂了啊。”
“好好,你忙,记得按时吃饭!”
屏幕暗下去,宿舍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机箱低沉的嗡鸣。刚才的热闹与关切如同幻觉,冰冷的现实再次将他包裹。那轮明月依旧挂在窗外,见证着人间的团圆,也见证着他的孤独与伪装。
他握紧了手机,仿佛还能感受到来自万里之外的余温。
这份思念,这份牵挂,确实是软肋,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里最容易被攻击的弱点。
但,或许也是支撑他走下去的、最坚硬的内核。
他关掉台灯,让自己隐没在黑暗里,只有显示器的电源灯在幽幽地闪着红光,像一只永不闭上的、监视的眼睛。他必须活下去,无论如何,要活着回到那真正能让他卸下所有伪装的地方。
而这条布满荆棘的归家之路,他还要独自走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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