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更加令莉莉斯感到费解。难道爱是囚禁与牢笼的代名词吗?莉莉斯认为不是的。她爱着她的朋友和她的伙伴,因此她从不会对朋友的生活指指点点,也会给她买来的每一个奴隶以工作的机会来赎回他们的自由。爱应该是自由。要是海因里希施密德尔能够理解这一点就好了。
海因里希……莉莉斯用被子蒙住脸,默念着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对于属于她的海因里希而言,爱究竟是什么?是情愿去死也要换得她能够活下去的牺牲吗?
她的脑海中再次闪回海因里希被压在火海中向她告白的那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情难自抑地泛出眼角。她突然非常非常想他,想要让他抱着她为她读睡前故事,想要像对待宠物一般胡乱地揉捏他总是梳理整齐的金发,想和他一起骑马,一起划船,一起去远方探索未知。她想要他来救她,带她离开这里——但她知道这永远都无法实现了。
属于她的海因里希已经死了,她现在一切都得靠自己。
她决定现在好好睡觉,明天再努力去说服一番未婚夫。如果还是无法以友好的途径达成协议,那她就只能采取另外一种方法应对了。她的未婚夫毕竟没有像奴隶贩子一样用铁链子拴着她,既然如此,她就有能够逃脱的机会。
走廊的另一端尽头,“另一位”海因里希把自己锁进了另外一件同样简陋而狭小的卧室。他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确保没有人能够看见之后,他脱下帽子,摘下那枚被眼泪浸湿的面具。
他站在镜子前迫使自己仔仔细细地审视着这张连自己也不敢面对的脸。从右侧的额头开始一直延展到脸颊处纵横交错着化脓的伤口、凝固的血痂与刚刚新长出来的粉红色的肉。只有透过仍旧完好的那左半张脸才能看出来他是谁。与右半张脸上毁灭性的烧伤相比,左脸眉骨的一道刀疤简直无伤大雅到可以忽略不计。
他崩溃地转过身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还好她没有看清楚他的脸。他绝对不能让莉莉斯知道这个丑陋而暴戾的未婚夫是谁……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他就是她口中“信任的伙伴与重要的朋友”……
他感到胸口处传来撕心裂肺的疼。过去的海因里希曾无数次幻想过向莉莉斯复仇成功的时刻。他以为自己会得意洋洋地告诉她海因里希与海因里希就是同一个人,向她戳穿他一直以来的忠诚与顺从都只是虚与委蛇,然后逼迫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时间会抚平她的伤口,怨恨会变成爱意,就像是遇到莉莉斯后的海因里希一样……他原以为自己会恨极了她,可他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爱意已经膨胀到无法再让他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了。
更不要说那个天大的误会,促成他决意向莉莉斯动手的契机——他一直深信莉莉斯与赫尔穆特串通,是使他父亲丧命、母亲改嫁的帮凶。可其实他根本没有证据,也根本没有刻意去考证过。
转念一想,能佐证她并未下手的证据倒是不少。比方说他们去苏黎世的时候,莉莉斯对赫尔穆特的代理人帕斯卡保持的高度警惕,以及她平时对待威廉友善的态度。如果她真的与赫尔穆特沆瀣一气,又为什么会让威廉为她工作,而不是除之而后快?甚至,莉莉斯其实都不会德语,身边也没有任何一个会德语的亲信。就凭她那个不出三句话便开始词穷的词汇量,要怎么与赫尔穆特进行密谋呢?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对莉莉斯的爱促使他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去救她,融化的油画颜料烧坏了他的脸,黑烟呛坏了他的嗓子,还好威廉及时赶到把他救走她才捡回来一条命。等他的伤口开始愈合之后便又迅速开始走访整座威尼斯城为了找到她。他买通了洛伦佐的手下,得知了莉莉斯被卖给奴隶贩子的消息,于是立刻乘船前往奴隶岛。
他派人杀光了岛上的每一个奴隶贩子,烧光了所有罪恶的囚牢、刑房与交易所。他放出了每一名可怜的奴隶,在里面寻找莉莉斯的身影,却最终一无所获。他发了疯似地走访遍了整个威尼斯的黑暗世界,终于在那场拍卖会中找到了她。
从他看到莉莉斯凹陷的脸颊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对自己做出过的一切复仇行径追悔莫及。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憔悴的样子,可她仍旧坚强不屈而落落大方地与他谈判,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强大、更坚定,更了不起。可是他太喜欢她了,他不想放她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他当初没有背着莉莉斯培植自己的势力,没有暗中作梗影响她的决策为后来的事埋下隐患,或许她与莉莉斯都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他还能继续做她“信任的伙伴与重要的朋友”,他能够笑着同她说话,能够抱着她拂去她眼角的泪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真正变成了彼此的仇敌——
作者有话说:海因里希破碎度90%……
上完夹子直接500收了……好感动好感动……特别感谢老师们的支持……不知道这本完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够千收呢(做个梦吧)
下次更新在周三,掉码倒计时!!!
第64章纯白的长裙
或许是因为被子上的味道令她感到莫名的熟悉与安心,也或许只是太过疲劳,昨夜莉莉斯睡得非常好。梦中她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她熟悉的海因里希坐在她的床边为她讲故事,生活一切如常。她撒娇地在夜深人静时扑进他的怀里,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与朋友告别时的晚安吻。
直到灿烂的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间隙射进室内,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才意识到一切不过是个梦。
那名叫汉娜的女仆似乎坐在床边的桌椅上守候了她一整夜。看到莉莉斯醒了,她立刻摇了摇门边的铃铛,过了一会儿,另外一名女仆推着一架子新衣服、洗漱用的薄荷水、她惯用的化妆品与一大捧鲜花走进房间。
衣架上约莫有四五件款式、材质各异的白色长裙。它们全部是按照莉莉斯从前做衣服时惯用的尺寸定制的,但是经历了这么一番折腾后,这些裙子倒显得有些太宽松了。朝阳照在那些洁白的布料上反射出此言的光。
莉莉斯一眼看穿送来这些白裙子的人是什么心思。不就是变相地在逼迫她穿上婚纱吗?真是幼稚死了。她随意从衣架上挑了一条不那么夸张的裙子,在女仆的服侍下穿好,随后也肯不梳头发也不肯化妆,只是洗了把脸后便要求对方把海因里希请来和她谈判。
结果这名女仆和汉娜一样不会说意大利语,也听不太懂莉莉斯的三脚猫德语,只能遵照主人的命令一动不动地待在房间里,寸步不离。莉莉斯眼见沟通无望,只好穿着日装裙躺回到床上继续睡觉,用枕头蒙住眼睛挡太阳,过了一会儿便再次进入了梦乡。
“还不起床吗?都快到午饭时间了。”
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仿佛在责怪她。莉莉斯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看见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许是昨天夜里哭花了,今天海因里希换了一张白色的巴尔塔。
“谁叫你不派一个会说意大利语的女仆过来。我说要出门找你,她又不放人!你不也是这个点才想起我来吗?”莉莉斯忿忿不平地回怼,故意慢吞吞地爬起来。
“我已经在你旁边看着你睡了两个小时了,你一直没醒。”
“你不叫我我怎么会醒?”莉莉斯翻了个白眼,“怎么,午饭烧好了?今天吃什么,总不和昨天晚上一样只能给我吃白面包了吧。”
“当然不是。跟我下楼吧。”
莉莉斯不情不愿地被领着下楼走进餐厅,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该怎么让执拗的未婚夫改变非与她结婚不可的想法。餐桌上做了简单的布置,莉莉斯一落座,女仆便把作为开胃小菜的芝士火腿拼盘送到她面前。
“还算合口味吗?”
“凑合,勉强能入口。”其实非常好吃,莉莉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了,激动得恨不得立刻全部塞进嘴里。但是她还得继续端着仪态与对方谈判,绝对不能顾此失彼。
“那送去的衣服还喜欢吗?”对方见莉莉斯不喜欢自己准备的食物,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赶紧换了个话题。
“你自己看看觉得合身吗?大了那么多,肩膀这里一直在往下掉。而且我不喜欢白色的裙子。明天送点黑的来。”
“好吧……那,送去你房间的花……”
“俗不可耐。”莉莉斯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黄色红色绿色紫色,竟是一些鲜艳的颜色,互相争抢,分不清主次,难看极了。你的审美真的有待提升。唉,有这个功夫给我买花,不如省点钱装修一下你这个破房子,天呐,墙皮都在掉渣。如果你真的那么缺钱的话,我劝你还是接受我之前的提案——”
“新房子很快就要装修好了。”海因里希打断了她,“本来想当作惊喜送给你的……唉。既然你说到了你的提案,那我现在就和你重新谈谈条件好了。”
“怎么?愿意答应了吗。”
“我可以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首先,你想要留在威尼斯,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你。其实,昨天我坚持要带你走有两个原因。第一点是,我看到你那么憔悴的样子,实在是太生气,太难过了,恨不得赶紧带你逃离这里。我承认这确实是我没有克制好情绪,我为此向你道歉……”
“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莉莉斯不耐烦道,“第二点是什么。”
“第二个原因更加现实。与米兰公国的战争虽然没有蔓延到潟湖,但疾病抢先一步到访了。我想带你在瘟疫彻底蔓延开来之前离开这里,也是出于一种安全的考量。但是,如果你执意不想走,我也能尊重你的意愿,在家中储备好足够的粮食应付潜在的危机。另外,关于你的银行的……”
“我的银行现在怎么样?”莉莉斯皱起眉头。过去了这么久她都无法得到任何有关银行或者埃莱娜、塞西莉娅等人的消息,她根本不敢想她的银行现在是什么状况。能够活下来都已经是万幸,银行的事情也得等到重新获得了人身自由再做打算。
但她也不相信这位海因里希能给她什么可靠的信息。她甚至无法确定他口中的瘟疫究竟真的存在,还是为了要变相地逼她留下来顺从他的谎言。
“我会努力帮你重新掌控它的。”海因里希采取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辞,并没有透露具体的情况,“以后你也可以继续经营你的银行,但是,作为这一切让步的交换,我还是希望你能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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