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的动静像他的心跳,又急又重。“小少爷?”他朝里面出声。但听不见苏锦沐的呼喊,一丝动静也没有,只有火焰汹涌燃烧的噼啪声。“砰!”骤然一声!爆炸的动静,玻璃墙随之一震。……爆炸?……肥料!!厉辛心惊肉跳,神经拉扯的厉害,像是要把他活活撕开。怎么没有苏锦沐的声音?!“小少爷?!小少爷!”“苏锦沐!!”玻璃墙顽固,不知道用的什么防爆材料,坚实无比,转黑的玻璃本来是为了避免阳光过盛,方便花房降温。可此刻却成了阻碍视线的帮凶。他看不见他的小少爷。尖头锤砸在玻璃上,急躁迫切,惴惴不安,一下又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分钟,一小时。“哗啦!”玻璃终于碎开个洞。“……砰!!”肥料着火,汹涌猛烈,爆燃似的炸出来。厉辛猛地往里冲,火焰烧到皮肤,带起一阵惊人的灼痛,大脑刺疼,神经紧紧拉扯着。他怕火。能不能,不要再烧了。厉辛没有丝毫犹豫闯进去。里面火蛇席卷,浓烟滚滚,爆炸声四处作响,苏家的人迅速带着水管水枪压着灭火。厉辛顶在前面急切的搜寻。“小少爷。”“苏锦沐!”没有,没有回应,没有呼喊。没有站着的人影。爆炸后的浓烟里,天地都浑浊。“轰!”一声剧烈的炸响,堆放肥料最多的地方爆开,掀起气浪,混着火焰和黑烟,直接将厉辛掀了出去。他又往里进。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浇上去,火渐覆灭。花房里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硝烟味道,植株成焦炭,土壤覆黑灰。角落里。一个蜷缩着的乌黑人型显露出来。抱着膝,缩成一团,同样乌黑的手臂上带着一个焦熔的金属手链。厉辛愣了一下,目光有些茫然,瞳孔缩小,眼睛却睁大,几乎目眦欲裂。恍惚的移开视线。这是谁?这不是他的小少爷。是他逼得太紧了吗,催他回来,催他不许动。他想困住小少爷,困紧、困死在手心。小少爷可能是生气了,藏起来了。厉辛踉跄的跪坐下去,茫然环视一圈,而后徒手翻挖地面焦土。藏去哪了?出来。出来!厉辛眼眸茫然空洞,不停的翻挖焦土。地下空荡,土壤都带着烫手的余温,彰显这场大火的剧烈。厉辛目光望向旁边乌黑的人形,脑袋神经撕扯开一样剧烈的疼,又匆匆移开视线。恍然怔愣,听见耳边全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骤然惊浪似的疼。小少爷。这怎么会是他的小少爷。……是不是他逼得太紧。导致了这个结果?厉辛蒙然。他催小少爷早点回来,他催小少爷原地不动。他催促,他紧逼。他想把小少爷困死在手心哪也不去。……然后小少爷,真的死了。真的死了?……不,不可能。厉辛骤然摇头,戾气与茫然还有惊惧混杂在一起,漆黑瞳孔几乎有些空洞的渗人,摇头。不会的。小少爷一定是藏起来了。他怎么会死?就在今天,就在不久前,他还隔着玻璃看见他。小少爷在笑。早上还在一起说话,夜里还在一起厮缠。能听见小少爷的声音,能触碰到他的皮肤。短短半天的功夫。就……死了?活生生的人,变成了蜷缩着的乌黑人形?不会的。不会的。厉辛惊惶,几近崩溃,目眦欲裂,戾气与怔愣交织。他不信。他不信!小少爷,苏锦沐。他一定是躲起来了,一定是!……可这么大火,他能躲去哪?厉辛呼吸嘶哑沉重,翻挖着地下土壤。温度尚高,土壤滚烫,皮肉关节翻进去,没一会儿便生出泡,继而血肉模糊,滴滴答答的淌着血。厉辛撑在地上,像个失了神智的疯子,亦或不见天日的鬼。晒在太阳底下,一点点惨白消散下去。“小少爷。”“小少爷?”他叫着,想把藏起来的人叫出来。苏父苏母上来拉住他,看见那个乌黑蜷缩的人形,也愣愣回不过神。但厉辛不是寻常人,不能让他这么自残下去。“先起来吧。”苏父道,“地里只有土,别的什么都没有。”厉辛挥开他,眼瞳猩红,像是狰狞,又像疯癫,“滚开。”苏父拉着他不放,表情紧绷,“你是想挖坑直接把小沐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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