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景谡身上,他微微动了动手指,缓声道:“江公子……”
景谡闻言,立即上前,“您请说。”
老人气息微弱,他缓了口气,先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段令闻,而后又看向景谡:“闻闻这孩子……命苦,父母早亡,没什么依靠……”
“公子想必非寻常人,老朽斗胆请你日后多照看他一二,让他……有口安稳饭吃就好……老朽来世必结草衔环报答。”
老人的声音很慢,他看出景谡身份不凡,或许对孙儿还有些情意,在这乱世之中,这是他能为段令闻寻到的、最好的一条生路。
景谡握住了段令闻的手,郑重道:“晚辈荆楚景氏,景谡。”
他清晰地道明身份,而后继续道:“我心悦闻闻,此生只娶他一人。”
老人呼吸微微一促,荆楚景氏……
年轻时,他也曾听闻,景氏在荆楚建立过政权,如此看来,眼前的景谡身份不简单,日后成就必然也不平凡。
老人心头微叹,“公子身份尊贵,闻闻他只是个双儿,而且,他身体有损,无法……无法为公子延绵子嗣……老朽只求他能够安稳度日,便足矣……”
段令闻的手缩了一下,他垂下了眼帘。
“我知道。”景谡神色未变,他攥紧了段令闻的手,不愿放开。
闻言,段令闻错愕地看向他。
景谡的目光沉静,他向床榻上的老人郑重地许下诺言:“我知世道艰难,人心易变。但于我而言,他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只要我活着一日,必竭尽所能,护他周全,许他安宁。”
段令闻怔怔地看着他。
景谡转头看向他,声音像是有些紧张:“闻闻,你可愿……嫁给我?”
前不久,景谡便问过他,那时,段令闻没有直接答应,而这次……他依旧没有答应。
并非是他不愿,也不是他不喜欢景谡。
恰恰相反,是因为喜欢,才更觉得惶恐不安。
他太清楚自己是谁了,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条小水沟,而是一座难以翻越的高山、一片难以跨越的天堑。
段令闻嘴唇翕动,却不知如何应答,他抿着唇,缓缓低下了头。
榻上的老人忽而抬起手,段令闻连忙握住,哑声道:“爷爷……”
老人明白他的顾虑与心结,他轻叹一声:“……傻孩子。”
接下来的几日里,段令闻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榻前。在夜里,他也不敢深睡,只要听到一点动静,便会立刻惊醒。
就这样,又捱了几日。
这日清晨,段令闻醒来时,爷爷已经在床榻上坐了起来,他的手从薄被中滑出,悬在榻边,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
他连忙起身,跪在床榻旁,问道:“爷爷,你在找什么……”
老人像是没听见他的声音似的,颤巍巍地抬起手,悬在半空中,手指微微蜷曲,像是凭空在捻着一根丝线。
撮空理线,循衣摸床。
段令闻虽不懂医术,却也听村里的老人说过,这是大限已至、神魂涣散的征兆。
霎时间,泪水模糊了视线,他再也忍不住,缓缓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脸颊贴向爷爷枯槁的掌心。
“爷爷,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他的声音止不住地发抖。
触及到手上的湿润,老人的手似乎微微一顿,指尖颤抖地动了一下,而后,缓缓地、缓缓地替他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他的眼神浑浊,却仿佛透过光影,看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摔倒了、委屈地跑到他跟前大哭的孩子。
“莫哭……”老人的气息微弱,他轻抚着段令闻左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只金色的瞳孔。老人看着,浑浊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好看的。”
“我们闻闻,是最好看的孩子……”
他的手指开始无力地滑下,“要……好好活着,别管旁人怎么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双不舍的眼睛终究是缓缓地、永远地阖上了。
段令闻直直地跪在榻前,屋内死寂得可怕。他伸出手,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爷爷垂在榻边的手,随即握着那只冰冷的手,轻轻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滚烫的泪水落下,他哽咽着轻唤了一声:“爷爷……”
可床榻上的人再也不会回应他了,他在这个世上,再没了亲人。
景谡一直沉默地守在门口,他不忍地别过了脸,可听见段令闻崩溃痛哭时,他便再也抑制不住上前,将人紧紧拢入怀中。
“闻闻,今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景谡擦拭着他脸上的泪痕,认真而郑重道:“此后年年岁岁,我都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闻闻,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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