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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2页)

心脏在胸腔里突然猛跳一记,异常有力地搏动起来。安致远从神思迷离中苏醒,那跳跃的节奏令他似乎冲破了某个极限点,气力在体内重新凝聚起来,一种难以言喻、异常熟悉与微妙的感觉忽然充斥了他的全身。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血液里迸发出来,化做人形覆盖了他,扶着他的肩膀,托着他的四肢,贴着他的脊背,在他耳边温柔低语:“我会保护你,不论何时何地,绝不让你独自面对危险。”

“我会一直在你身旁,除非你不再需要。”

安致远忽然伸手摸向胸口,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在三年的时光消磨后依旧清晰如昨。

那一瞬间,仿佛醍醐灌顶,他遽然省悟。

——苍朗从未离开过。

一切疑问的答案,原来早已镌刻在自己身上。

无数记忆碎片轰然打入他脑海,夹杂着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本不属于他的凌乱片段。

那是另一个人的眼中所见、心中所想,来自苍朗灵魂深处的讯息……

“成功率多高?”

“六分之五位点相合,在非亲属关系中,算是很难得了。”李东明避开苍朗的目光,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

“决定了吗?”安致克抱着双臂,倚在门边。

苍朗深深吸了口气。

如果没有遇上安致远,他会在任何一个地方,从事任何一项稳定的工作。

如果没有爱上安致远,他会和一直等他的女孩结婚,抱着平凡的小小幸福,宁静地过一辈子。

如果……

他俯身,指尖轻轻抚摩病床上郁丽而宁静的面容。

没有如果,致远。

苍朗缓缓闭眼,做了个有生以来最重要的抉择。他点了点头。

“致远或许会伤心很久,但终将遗忘,时间能冲淡一切。”致克在他身后眼神嘲讽,不知为何,又隐着一丝微茫的悲哀。

苍朗回头,凝视沉睡在一片白色中的男人。

他爱的人。

与之相比,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

“没关系。”他说,低沉而坚定,然后撑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出房间。

恍惚如幻中,安致远泪流满面。

“每次我徘徊在生死边缘,唯一的念头就是拼尽全力活下去。”

“即使活下去的代价是痛苦?”

“是。除非有更重要的理由,战胜了生存的本能。那也应该由我来选择,而不是命运。”

原来在那时,苍朗已为自己的人生埋下谶语。

安致远,就是比他的生存更重要的理由。

这是他的选择,无关命运。

而自己的选择呢?

安致远花一个月的时间爱上苍朗,又花一年的时间放弃他,如海面浮标,游移不定。

但是苍朗,他的爱是灯塔。

他许诺为他带回的那一点光从不曾消失,它在他胸膛里,终生不灭。

泪已融入海水,安致远在动荡起伏的波浪间抬头,右手压在胸口,凝望远方。

他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独自坚持走下去,但他永不孤单。

墨云翻涌,海潮呼啸。

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降临。

白色灯塔的光,在一片苍茫中亮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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