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军默默佩服了一下万章冰的心理素质,心想这事要发生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会疯。
李向军叹气:“有什么打算吗?”
万章冰沉静的脸上终于涌起一丝波澜,迷茫又无助:“我我没什么打算,随便走个学校就好了。”
这是实话,因为除了清华北大,他没想过去其他的学校,而且原本他的成绩也足以让他在两个学校面前横着走。
“你!”,李向军因为这句实话差点蹦起来:“随便走个学校?!你知不知道,以你的能力,清华北大都是任挑的!”
万章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落寞。
怎么会不知道呢?但是,知道又能怎样呢?如今这个成绩,他还有的选吗?
李向军撸了一把脸,有点烦躁:“真的不打算复读吗?你知道学校愿意”
“李老师”,万章冰打断他,“前些天您已经确认过很多遍了,我绝对不会复读的!”
李向军呼出一道重重的鼻息,浓黑的眉毛拧出两颗小疙瘩:“行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这是万章冰第一次出远门,他在火车站门口挥手作别母亲,扛着装行李的大号肥料袋子走向安检,之后在候车室随便找了个空隙,将布袋放在地上坐上去,新奇的打量着四周。
火车站很小,只有这一个候车室,两面墙上各安装了两个大风扇,嗡嗡的不停摇着头,吹出来的风在挤挤攘攘的人群中撞来撞去,尚没有将人们脸上的汗珠吹落便已经消耗殆尽,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丝腥味。
虽然才早上九点多钟,但几十个座椅上已经坐的满满当当,看起来大部分是学生和家长,脚边堆着大包小包,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乱哄哄的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也有一部分打工的人,比如他旁边这位大叔。
大叔看着万章冰,凑过来,笑容可掬的和他打招呼,露出一嘴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刷过的大黄牙:“哎,你去哪儿,怎么一个人?”
万章冰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但在陌生的环境里乍然遇到一脸和善的人,不由得生出一点莫名的亲切,他礼貌的回应:“去上学。”
“哦!”,大叔一脸惊愕,“你,你是个男孩子啊!”
万章冰蹙了蹙眉,笑了笑,没说话。
大叔自顾自的说:“我以为你是女孩子呢,心想着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带着行李出来,会不会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万章冰心里一暖,开口解释:“本来我妈想送我去学校的,但是火车下午四点多才到站,学校在郊区,当天肯定回不来,还得找地方睡一晚,我妈不识字,我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来,索性还不如我自己去学校报道。”
“哦,这样啊”,大叔毫不吝啬的表扬他:“不错,小小年纪就敢独自闯荡,以后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人!”
大叔刚夸完,就听到闸机口的工作人员拿着小喇叭喊:“k999次列车准备检票了,乘坐k999次列车的乘客,去往a市方向的旅客,请注意,k999次列车开始检票了,请大家有序排队进站”
万章冰站起来,将地上的大布袋拎在手上,“大叔,我的车该检票了,我先走了。”
大叔也站起来,打量着他手中的布袋:“这行李看起来挺沉,要不要我帮忙给你放在肩上,待会儿上车人多,特别挤,你这样拎着,说不定就给挤掉了。”
“没事,我自己能行。”万章冰一弯腰,抱着大布袋中间靠上的位置,也没见怎么用力,向上一甩,布袋稳稳的落在肩上,他朝大叔笑着点下头,随着人流慢慢向闸机口挪过去。
万章冰没有买到坐票,扛着布袋从车厢这头走到那头也没有看到能停留的地方,后面上车的人像一支长长的队伍跟在他身后,他只得一直往前走,直到列车开了十几分钟才在厕所门口找到一个能放下行李的地方。
他的布袋又长又粗,只能竖着,坐上去太高,趴上去太矮,万章冰只好和布袋一起站着靠在厕所门上。厕所使用的频率很高,他每隔几分钟就得站起来拎开布袋让开门的位置,八个多小时的火车坐下来,苦不堪言。
万幸,当他疲惫不堪的走出火车站,一眼就看到了a大鲜明耀眼的横幅,上书“a大新同学集合处”,万章冰简直比看到了亲妈还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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