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野站在铁路的尽头,不远处的人们在放鞭炮,人们聚在一起聚餐,为了庆祝春节和铁路线的贯通。
1807年的春节,铁矿港的风里带着咸涩与煤烟的气息。
牛野独自爬上了港口东侧的小山丘,那是附近少有的高地。他裹紧了厚实的棉袄,站在寒风中眺望整座城镇——或者说,这座正在从荒芜中生长出来的“城”。
远处,林立的烟囱正吐出袅袅白烟,那是矿场、铁匠铺和淡水工厂的锅炉在运转。数百座中式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与平地上,青瓦白墙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安静,偶尔有炊烟从烟囱里升起,混入工业的烟雾里。
海边的景色最为奇特。几座巨大的工厂正日夜不停地燃烧煤矿,将滚烫的蒸汽灌入特制的蒸发池,从咸涩的海水中提炼出宝贵的淡水。铁管纵横交错,像血管一样将淡水输送到城镇各处,再通过水塔和沟渠,流向更远的原野。
牛野沿着山坡向下走,来到了一片开阔的田野。这里的土地原本是贫瘠的红土,只有耐旱的荒草丛生,但在华人的手中,它正一点点改变。
沟渠纵横交错,像大地的脉络,将珍贵的淡水输送到每一寸农田。水窖深埋在沟渠旁,铁板盖得严严实实,防止珍贵的水被烈日蒸发。小型蒸汽机“呜呜”运转,定时抽水灌溉,确保每一株作物都能得到滋润。
更令人惊讶的是,那些原本毫无生机的红土地,如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淤泥——那是工人们从附近的水塘里挖来的,富含养分。老农们还收集枯叶、茅草,混合草木灰,制成农家肥,一筐筐地回填到田地里。
“这片地,刚来的时候,谁看了都摇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农蹲在地头,手里攥着一把湿润的黑土,“可我们农人,走到哪里,就应该要把地种起来。”
牛野问:“得多久才能变成好地?”
老农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几十年吧,下一代会好很多。”
他指了指远处正在翻土的年轻人,又指了指沟渠边嬉戏的孩子们:“土地是活的,你喂它,它就养你。淤泥、肥料、水,一年年养着,它就会慢慢肥沃起来。”
牛野站在田埂上,望着这片被华人用双手驯服的土地。远处,春节的鞭炮声隐约传来,空气中飘散着炖肉和米饭的香气。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宁愿忍受缺水的艰难,也要在这里扎根。
因为农耕民族的血液里,刻着对土地的承诺——哪怕是最贫瘠的荒原,只要肯耕耘,终有一天,它会回报你以丰收。
牛野站在铁路旁的土坡上,眯起眼睛望向大陆的远方。
铁轨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上百辆马车正缓缓前行,黑色的铁轮碾过枕木,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哐当"声。每辆马车都拖拽着沉重的钢轨,上面堆叠着一层又一层铁矿石,压得车轴咯吱作响。这些黝黑的矿石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像一条蜿蜒的钢铁长龙,向着铁矿港缓缓爬行。
最后一节车厢与众不同——那是返程的矿工们。十节车厢里挤满了人,他们穿着沾满煤灰和矿渣的工装,脸上带着疲惫却掩不住的期待。有人站在车厢边缘,挥舞着破旧的草帽;有人探出头来,冲着铁矿港的方向大喊;还有人靠着同伴的肩膀,闭目养神,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回家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车厢里立刻爆发出一阵笑声和叫喊声。
牛野数了数——大约两百多人,这应该是今年的最后一列了。矿工们要在铁矿港休息十五天,吃顿饱饭,睡个好觉,然后各自奔赴自己的岗位。而这一列车上的铁矿石,足足有一百吨重,是铁矿港赖以生存的生命力来源。
他望着那列缓缓前行的火车,思绪却飘向了远方的大海。
陈老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上次来信说,他们应该在广州府过年。牛野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他仿佛已经闻到了那熟悉的广东菜香气——煲仔饭的焦香,白切鸡的鲜嫩,老火靓汤的醇厚,还有陈老豆最爱的虾饺和烧鹅。
"真想和他们一起坐着,吃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啊。"牛野低声自语。
铁矿港的烟囱依旧在冒烟,海风裹挟着煤灰和海水的咸腥味扑面而来。远处的海平面上,几艘货轮正缓缓驶向港口,船帆在夕阳下染成了金色。
牛野收回目光,转身朝矿工们走去。他们很快就会回到铁矿港,回到各自的岗位,继续挖掘、冶炼、运输——就像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一样,日复一日地劳作,为了生活,也为了未来。
但此刻,就让那些归乡的人先享受片刻的欢愉吧。
铁矿港的生命力源于铁矿石,而矿工们的生命力,则源于对家的思念与归途的温暖。
春节尚未结束,铁矿港的街道上依旧弥漫着喜庆的气息,但牛野的心情却如同阴云般沉重。
一艘来自兰芳港的五百吨三体船刚刚靠岸,带来的不只是货物,还有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欧洲过来的海船带来了消息,特拉法尔加海战已经过去近两年,但它的余波正在席卷整个世界。
这个时代没有无线电,所有的情报都依靠海船传递,所以从亚洲到欧洲,情报传递至少一年以上,还要拜托中间不要被敌人和海盗截断。
1805年7月,英国海军在特拉法尔加海战中几乎全歼了法国与西班牙的联合舰队,彻底掌握了制海权。如今,英国人终于缓过气来,开始派出主力舰巡航各大海域,攻击法国、西班牙和荷兰的海外领地。
那么,下一个目标会是亚洲吗?澳洲会不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会不会有大量英国移民涌入?
牛野的眉头紧锁。如果英国人真的将目光投向这片南方大陆,铁矿港的处境将变得极其危险。他们现在的繁荣,建立在相对安宁的环境下,但如果英国海军介入,一切都有可能改变。
他必须未雨绸缪。
牛野独自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走进了新组建的蒸汽机工坊。这里原本是铁矿港的仓库,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的机械组装车间。
工坊里,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福伯——在看守。其他工匠都回家过年了,只剩下福伯还守着这些冰冷的钢铁。
“福伯,新年好啊。”牛野笑着拱了拱手。
福伯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孤零零的牙齿:“牛老板,您怎么不回家过年?”
“有些事,我过来看看。”牛野摇摇头,径直走向工坊深处。
那里,是铁矿港未来的希望——第一个火车头蒸汽发动机和船用发动机的组装地。
这些组件全是从广州运来的,铁矿港目前还没有能力构建完整的产业链,那需要更多的人口、更精细的分工、更庞大的工业基础。但现在,他们只能先靠广州的支援,一点一点摸索。
牛野走进工坊最深处,那里摆放着四台巨大的、尚未完工的蒸汽机。它将是第一台火车头的核心,也是未来改装风帆船的动力来源。
按照计划,他们将在广州造船厂和铁矿港同步测试,将这种发动机装在风帆船上,测试它的实际效果。但这一次,不是明轮,而是斜插式螺旋桨——在船尾中部开洞,从水线上伸出一根轴,斜着连接水下的螺旋桨,直接向后提供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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