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子宁从颍昌府带回来的证据,白玉堂派人向登闻检院递交了第二份诉状,以北苑主事人的名义,将韩晚、贺正廷、朱员外、崔秀才等人告了。
罪行便是以权谋私、以劣质私茶偷换北苑贡茶、偷取贡茶茶膏和印模等物,加盖在私茶上,以此混淆视听。
登闻检院收了诉状,便将陶雾从开封府监牢里提了出来,转向审刑院关押。
因此案重大,又请开封府、御史台的鞫司官一起协同审理。
时近初夏,白玉堂将北苑近六十余座茶焙坊暂时关停,与北苑牵扯的所有商户,都被请到汴京,挨个问询调查。
秦明羽总是念着崔文礼这个傻秀才着实傻得可怜,忍不住私下去劝他,“贺正廷他们是将你当筏子呢,你还一味听他的话?我劝老弟赶快去向开封府自告,免得过几天缉司官来拿你,到时可就说不清了。”
崔文礼仍然嘴硬,“不瞒秦员外,确实与我不相干,是贺大夫和王税案叫我做的。他们怎么说,我便怎么做,若有事,缉司官也应去找他们,找我作甚?”
秦明羽听着,直觉得此人蠢得到家,忍不住想抽他一巴掌。
他强耐着性子道,“可是那交引文据上,却清清楚楚地写着博陵崔氏的名字,画着你崔秀才的手印花押,这可是真的,作不得假。据此,若有事,你便是第一被告。你现在还想着他们能帮你开罪呢。他们怕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你?”
看崔秀才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秦明羽干脆更加直接,“我且问你,贺大夫和王税案有多久没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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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秀才想了想,这才发觉有些不对,刹时脸色就变了,额头开始冒汗,他颤微微站起身,一把挽住秦明羽,连声求救。
“求相公救我!真的都是他们叫我做的,我博陵崔氏一族着实冤枉呀!”
老秦叹了口气,又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叫他立刻就收拾了去开封府自告,“即刻就去,一天都不要等。”
“会不会官家也知道了?是否会对我博陵崔氏盛名有损?”
“且不说北苑,秀才非要与他们搅在一处,这事若让使相和官家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崔氏一族?你有没有想过?”
“可……可是驸马、国公爷,他们也都是皇室,我结交皇室,这……这本没有错。”
“秀才结交谁,是你家的事,但你却同他们沆瀣一气,为非作歹,这事,鞫司官是不会放过你的。”
崔秀才害怕名誉受损,更甚于自己的性命,忙不迭换了衣裳要跑到审刑院去。
临走时,崔秀才想起一事,怯怯地问老秦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望白员外不要怪我蠢笨,千万不要因此事而影响了他与小妹的婚事才好。”
老秦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傻秀才还惦记着这个。
他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尴尬着笑了笑,话都没多说一句,扭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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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开封府。
陶雾向鞫司官问起鬼樊楼的地下水道,“不知水道是否安然无恙?”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方才松了口气,“无事便好,若真有个什么,我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你为何先问起水道?这与你的案子有什么关联?”鞫司官有些纳闷。
“司官不知,鬼樊楼虽是个见不得光的地方,但却有不少人惦记。自我打理鬼樊楼以来,三不五时,就有人鬼鬼祟祟过来生事。光是投毒的,就被我们捉过了不少。”
陶雾说,有人找上门来,让他在鬼樊楼的地下水道里投毒,但几次三番都被他阻了,“这几年频繁有人盯着地下水道,我几次派人盯着,都是要投毒的样子。有两次我的人捉住了对方,搜出了带在身上的毒物。这可不妙,且不说别的,单就是汴京,就是几百处水井,多少人每日打井水吃,若真的投了毒下去,便是一场大祸。”
“还有这样的事?那你可知对方是什么人?”鞫司官大吃一惊,赶紧问他。
陶雾摇了摇头,“司官,不是我不说,而是我真的不清楚。但凭对方的身手、衣着,也能猜出个大概。这里,有外敌,也有内鬼。”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些。”
“司官应该清楚,咱们虽签了庆历和议,但西夏、辽国都虎视眈眈,他们是不是派人来投毒,若无实证,我也不敢随便攀扯。至于内鬼么,哼,”
陶雾冷笑一声,“自己人杀自己人,这不是咱们历来的惯例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有从里面朽起来,外敌来时,才能一推即倒。”
“那你为何一直死守着鬼樊楼,护着汴京地下水道?”
“那里是我惟一的安身之处,”陶雾答道,
他拼着被责骂、报复,也极力护着汴京的地下水道,陶雾说了句心里话,“我无依无靠,安身立命的本事,便是这一对拳头。鬼樊楼便是我生存的惟一依靠,若我亲手将这里毁了,又要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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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至于他带回来的地契、房契,陶雾也招了个干净。
他承认是转运使郭琇私下令他偷运、私卖货物,再将所得的银钱全部变成田庄和店铺,再将契书都交给郭琇。
但他也承认,他并不知道郭琇是在为谁做这些,他也从不问,只做自己份内的事,“我懂规矩,郭运使不说,便是不想让我知道,我也从不问,也不去打听,免得给自己招祸。”
至于走货、私卖的银钱,陶雾也招认了,
“大部分货物都是从杭州的韩舶使那里得来的,有时候多些,有时候又少些,总之,我只张罗派人运货。兄弟们都懂规矩,只拿自己的那份,也从不会手脚不干净。所以这么多年,郭运使也放心,便一直由我来帮他做这些事。”
陶雾说,他安排了人,执着商家的交引,打着商家的旗号,他途中再另安排了人劫货,将“劫”来的货物直接送到边境和市贩卖,所得的银钱再用来购置田庄店铺。
“当然,也不能次次都劫货,偶尔,郭运使也让我们直接将货物运到常平仓,在那里做好标记,等过一段时间,再另派人去取。取出之后,或送到汴京,或仍送到和市卖掉。”
陶雾的供词使市舶司和转运使司的犯罪链完整,证据确凿。
而子宁在送交证据时,曾去监牢中看陶雾,帮展昭带话给他:“你的父母兄弟都有人照顾,不要担心,将你的事情说完,父母家人自有相见之时。”
陶雾听了,长长舒了一口气,七尺高的壮汉,突然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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