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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而后莫名地安静了，她在等着他说点什么，他却是半晌无话。

又等了一等，他语调上扬地问了句：&ldo;没了？&rdo;

……什么没了？

云婵一时未解其意，抬眸看去的时候正碰上他一声轻哼出口：&ldo;没诚意。&rdo;他瞥着她，风轻云淡地又道，&ldo;若论礼尚往来，还礼没有；若是谢恩，大礼不行一个。&rdo;

&ldo;……&rdo;云婵僵了一僵，唤了候在远处的白萱过来，将手中的食盒交给她，就要端端正正地行下大礼去。

霍洹看得眉头一挑，扫了白萱接过去的食盒一眼而未言，平心静气地淡睇着她行完了这礼起身，指了下食盒闷声问她：&ldo;不是给朕备的？&rdo;

云婵一哑，只得承认：&ldo;是……&rdo;

&ldo;嗤。&rdo;他嗤笑一声，声音带无可奈何的情绪，边提步往长阶上走着边道，&ldo;来吧。玉佩的事你既然行大礼道谢了，吃的只好算是另一回事。不能白收你的，进来用膳。&rdo;

算得十分清楚明白，让云婵一边觉得他说得没错，一边又觉得自己本是携点心来谢恩，怎的就平白蹭了顿饭……

宫人将云婵送来的几道糕点也摆上了桌，其中有一道糍粑，色泽晶莹嫩白，桂花香甜淡淡萦绕。云婵伸手将那道拿近了，抿笑道：&ldo;这道是臣女拿手的。&rdo;

知道他不会多吃，便希望他尝她最拿手的，简单易懂的想法。霍洹笑应了声&ldo;好&rdo;，执箸夹了一块，质感柔韧花香四溢。只是忽略了上面沾着的一层薄粉，不经意间落进了喉中，一阵不适的痒意弄得他忍不住咳嗽连连，窘迫间想要忍又忍不住。

知道他是被自己做的点心呛了，云婵稍一慌张，连忙伸手去舀汤钵中的汤，青瓷小碗中盛了半碗，奉给他说：&ldo;陛下喝口汤。&rdo;

&ldo;嗯……&rdo;霍洹说不出话，应了一声便伸手去接。二人皆有些慌乱着，一时未加注意，他的手直接托住了她托着碗底手，俱是一滞，两只手同时生生停在半空中。

&ldo;……&rdo;怔了一瞬，云婵先回了神来，抿起的笑容不太自然，只将仍执着碗的手从他手上避了开来。青瓷碗搁在案上碰出一声轻轻的响声，她将手搁回膝上，坐得规规矩矩，重复了一遍：&ldo;陛下喝口汤。&rdo;

&ldo;……多谢。&rdo;霍洹闷头饮了一口，扫一眼面色泛红、正襟危坐的云婵，&ldo;你喜欢吃什么，随意用就好。若没有合口味的，让御膳房再添别的来。&rdo;

&ldo;诺……&rdo;云婵颔首一应，伸出手去头也不太地就去夹菜。

一顿饭吃得沉默，大概因为方才那次&ldo;接触&rdo;引了尴尬，二人都有意识地避着对方，两双筷子从不会往同一个方向伸，也算十分&ldo;默契&rdo;。

自此之后足有半个多月未再见面。

霍洹政务繁忙‐‐便是不忙也没有理由日日去云婵宫中看她；云婵则是无事‐‐寻不到什么去宣室殿的理由。

&ldo;长公主如是想家，不妨再请旨回去看看。云府就在长阳城里，耽搁不了什么时间，陛下大抵是会答应的。&rdo;白萱如此劝她，非她说过想家的话，只是常会见她将那白玉佩托在手心里发愣，&ldo;若不然……只去祠堂拜一拜？长公主上次回家，也未得空去给二郎和二夫人敬香呢……&rdo;

&ldo;不必……&rdo;云婵摇头，全无接受白萱建议的意思。看了一看天色，只问她说，&ldo;陛下是不是今天要召见家人子了？&rdo;

白萱沉吟了片刻数算时日，而后确信道：&ldo;是今日。&rdo;

&ldo;哦。&rdo;云婵点了点头，又问她，&ldo;长乐宫还是宣室殿？&rdo;

&ldo;应是宣室殿。&rdo;白萱答道，&ldo;听说今天上午皇太后召了几个家人子去，一并用了午膳后又让她们各自回去了。该是下午要到宣室殿觐见的意思，若不然，直接在长乐宫多留一会儿便是。&rdo;

云婵又应了一声&ldo;哦&rdo;，目光移回手心里的白玉佩上，拇指在有字的那一面抚了一抚，又自己带回颈上。思量片刻，招呼白萱走近了，缓缓言道：&ldo;你去毓秀宫走一趟，备份厚礼给教习女官。告诉她，待得家人子觐见回来后……有哪个格外得圣意的，差个人告诉咱们一声。&rdo;

白萱随她入宫也有大半个月了，云婵一直对宫中之事一直是不管不问的态度，乍听她这样说，白萱愕了一愕：&ldo;长公主打听这个干什么？&rdo;

&ldo;到底人在宫中么……&rdo;云婵撑起一弧笑容，&ldo;陛下喜欢的，日后多半就是皇后。要母仪天下的人，咱们提前结交着……不会有坏处。&rdo;

这说法让白萱听了自是觉得有道理，不再多问，若有所思地施了一礼便去照办。云婵静静想着，自知不是这个原因‐‐宫中诸事她皆不理不说，反正先前连皇太后都已经得罪了，皇后是谁又有什么要紧？

但偏偏……就是很想知道他会选怎样的女子做皇后。

宣室殿中，原有的安静被宦官的脚步声打破。霍洹面色一沉，抬头看过去，视线穿过香炉腾起的袅袅青烟，停在那宦官面上。

潘瑜一揖，恭敬禀说：&ldo;陛下，家人子们在外候着了。&rdo;

&ldo;传吧。&rdo;皇帝点了头，刚一出言又道，&ldo;等等。&rdo;

潘瑜脚下定住，静待其言，皇帝掂量着措辞，若常平静道：&ldo;去请明宁长公主来。&rdo;言罢一顿，稍等了一等，好似不想显出偏颇般又添了一句，&ldo;还有……锦宁长公主。&rdo;

☆、12亦茹

云婵乍闻御前宫人说皇帝请她去宣室殿一同召见家人子时，云婵惊了一跳。还道是白萱去毓秀宫打听时说漏了嘴，左问右问，白萱发誓绝不曾让御前宫人知道、尚仪女官心中也是有数的。

再多询问两句，听说霍檀也同样受召前往时心中才放了些心。更衣梳妆，着了一袭家常舒适的藕荷色双绕曲裾，发髻绾得更是简单，只两支简单的珠花而已，粉黛亦施得浅淡，连唇脂都挑了颜色格外素净的‐‐她是为和亲而挑的美人，本就是万里挑一。这么个家人子殿选的日子，若再妆扮得极尽姣美反让一众家人子成了陪衬，也太不识趣。

眼见着时辰也差不多，生怕耽搁了时间让众人多等，云婵难得地乘了步辇前去。

在宣室殿前的广场上，遥遥看见霍檀的步辇也正朝这边来。吩咐宦官停了，云婵先下了步辇。等了一等，霍檀显是也看见了她，离着还有数十丈，同样行下步辇，朝她这边行了过来。

&ldo;锦宁姐姐。&rdo;是霍檀先见了礼。离着还有几步，她脚下未停，抿着笑朝云婵一欠身。云婵则回了一福：&ldo;长公主。&rdo;

&ldo;同是皇兄亲封的长公主，姐姐别这么叫我。&rdo;霍檀轻松地笑着，美目一转替云婵想好了别的称呼，&ldo;若觉得没那么亲近叫不得阿檀小字，便唤封号吧。&rdo;霍檀往前面望了一望，目光凝在长阶之下静立的数十位家人子之间，&ldo;那才是外人，外人面前显得生分终归不好。&rdo;

皇家威仪，霍檀这长公主到底是不愿意让旁人对皇家生出任何猜疑的。无论皇太后多不喜欢云婵，总归是封了长公主，就算不说是&ldo;自家人&rdo;，与那一众家人子也尚是&ldo;宫里人&rdo;和外人的分别。

她们亲近与否，外人都没有看笑话的资格。

这般心思于云婵而言亦不难懂，且她也是这么个想法。若不然，也就不需在见了步辇之后就下来等霍檀了。听着她话语清脆而未吭声，直待她说完了，云婵一笑：&ldo;好。陛下在里面等着，我们莫再耽搁了。&rdo;

是以一众家人子所见，便是两位长公主携手而来，泰半女子都连头都没敢抬便恭恭敬敬地行下大礼去。二人皆未多言，也没有多看她们，携着手一并走上长阶，离众人远了、宫人也候在了底下，霍檀才忽然压着声悄悄说：&ldo;母后看好的那个冯氏……我不喜欢。&rdo;

冯氏，那就是皇太后的本家了。云婵心中一喟，莫说霍檀喜欢与否无妨，其实连皇太后自己是否喜欢都是未知，要紧的是她姓冯。

&ldo;不是你我能做得了主的。&rdo;云婵浅笑着回道，霍檀又一声叹：&ldo;只怕皇兄都做不了主呢。&rdo;

大约是因着皇帝没什么心思多选嫔妃，也因为先帝热孝虽过但三年丧期未满本就不宜选妃，此番殿选&ldo;敷衍&rdo;极了。

家人子们不再五六人一组地入殿觐见，而是皆一同召了进来，殿中各设席位、众家人子各自落座。

这情状莫说云婵没见过，就是霍檀也没见过。大殿中数十张漆案、席位排得整齐，一个个如花美眷坐得规矩‐‐不知这一众人目下是怎样的心情，总之霍檀与云婵时不时地对望一眼，皆觉得颇为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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