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三更,雨却越下越紧。
沈玦踩着御街残砖,手里攥着那卷被血浸透的遗诏,指节泛青。诏书上的“第七子”三字被雨水冲得晕开,像一张咧开的嘴,正无声嘲笑他这一路走来的所有盘算。
——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的“第七子”。
方才在秘库,他亲眼看见那排鎏金灯盏次第熄灭,最后一盏灯芯里竟掉出一截指骨,骨面刻着同样的小篆:柒。
灯灭,骨现,意味着“替身”已死,正主当立。
可若正主不是自己,又会是谁?
雨幕尽头,忽有铜铃摇响。
沈玦倏地停步,反手按剑。那铃声三短一长,是“玄羽卫”最紧的“鬼叩”——只有死人才能发出的讯号。
铜铃后,一条黑影自屋脊滑下,轻得像片鸦羽,落地却“咔”一声脆响,踩碎了一块瓦。
沈玦听出那声音不对——瓦下埋着“火梨硝”,一碎即爆。
他毫不犹豫,旋身掠起,一剑挑向黑影咽喉。剑光如匹练,却在离对方三寸处骤停。
“是我。”
来人掀开斗笠,露出一张被火灼毁半边的脸,嘴角却挂着熟悉的笑。
——顾西臣。
那个三年前在雁门关前替他挡箭、尸身被万骑踏碎的顾西臣。
沈玦的剑尖微颤,雨水沿剑脊滑进袖口,冰冷得像一条蛇。
“你是人是鬼?”
“死过一次,自然算鬼。”顾西臣抬手,指了指自己空洞的左胸,“但鬼也有鬼的主子。”
话音未落,他忽然并指如刀,直插沈玦心口。
沈玦侧身卸力,仍被指尖扫到,衣襟撕裂,露出锁骨下那枚“柒”字刺青。顾西臣的指尖沾了一缕血丝,凑到鼻下轻嗅,眼神瞬间狂热。
“果然……你的血里有‘龙涎’。”
龙涎——传说只流淌在太祖第七子血脉中的秘药,可驱万毒,亦可开“天门”。
顾西臣舔了舔唇,声音低哑:“主子要你一滴心头血,换一个人。”
“换谁?”
“换你娘——”顾西臣咧嘴,露出缺了门齿的牙,“她还没死,只是被吊在‘千秋井’下,每日剜肉一盏,供陛下养‘鲛人珠’。”
沈玦眼底最后一丝温度也熄了。
他忽然收剑入鞘,伸手握住顾西臣的手腕,一寸寸捏碎。
“带路。”
……
千秋井在禁城最北,井口覆着生铁八卦,重三千斤,钥匙分持于司礼、锦衣、内廷三处。
顾西臣却带他绕到冷宫废苑,拨开一丛枯死的紫藤,露出仅容一人的暗道。
暗道壁面嵌满铜镜,镜中映出的人影却各自错位——有的年少十岁,有的白发苍苍。
“这是‘折光道’,”顾西臣的声音在铜壁间回荡,“每走一步,都会看见自己若未走这条路的样子。别盯太久,否则镜中人会伸手拉你进去。”
沈玦不语,只抬手用剑柄击碎最后一面镜子。碎镜里,少年版的自己正被一柄弯刀贯腹,血溅三尺。
“假的。”
“未必。”顾西臣怪笑,“主子说,若你在第三面镜子前回头,就永远走不出去了。”
第三面镜子很快出现。
镜中,沈玦着帝冕,执朱笔,在一份奏折上勾下一个“杀”字。
奏折署名:沈玦。
——他杀的是自己。
沈玦脚步微顿。
就在这一瞬,镜中皇帝忽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唇形微动:
“第七子,朕在井底等你。”
沈玦猛地闭眼,一剑横斩。
铜镜裂成两截,镜里皇帝的笑容却留在黑暗里,像一道未合的伤口。
……
暗道尽头,是井底。
井壁生满绿苔,中央悬着一座铁笼,笼里吊着的女人白衣已成血袍,长发垂落,发梢滴着淡金色的油——那是“鲛人珠”炼到第三阶段的征兆。
女人听见脚步,缓缓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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