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倒挂无数开盘磁带,像黑色藤蔓。
地板中央,一人背对他们而坐,白衬衫,耳机罩住半张脸。
她正在用极轻的声音,读一段永远没有标点的文本:
“……别回头主角别回头主角别回头主角……”
声音首尾相连,形成闭环,像把自己锁在莫比乌斯里。
宁爻喊:“顾雨!”
朗读声戛然而止,录音室开始掉帧——
白色衬衫褪色,黑色耳机泛灰,她的轮廓像被橡皮来回擦。
宁注冲上去,扯掉她耳机,却扯出一整条磁带,磁带标签:
“Ω-89-FOOTNOTE-α循环朗读·无限期”
磁带被抽出的瞬间,顾雨像失去电源的投影,闪灭不定。
小Ω急声:“旁白残影依靠朗读存续,抽太快她会消散!”
宁爻立刻把透明笔插进磁带盘,笔杆灯珠狂闪,把磁带重新灌入——
但这一次,他在磁带里加了一段新内容:
“……可以回头,因为回家的人需要辨认方向。”
朗读声被改写,顾雨的像素重新稳定,缓缓睁眼。
她第一句话:
“我守了这么久,就等有人乱改我台词。”
5
回家路径需要“双灯同频”——
魔紫+冰蓝,合并成“白噪灯塔”,才能穿透脚注层天花板。
宁爻与宁注同时把灯珠按在地面,两束光螺旋上升,却在中途互相抵消——
灯色冲突,无法融合。
顾雨伸手,把两盏灯都夺过,按在自己胸口。
“旁白没有颜色,所以能包容所有颜色。”
灯珠在她体内交融,发出“咔嗒”第四声,变成一盏乳白吊灯,悬在回音室顶端。
天花板被照出一道裂缝,裂缝外是第0章的海面,阳光、鸥群、尚未出航的科考船。
顾雨左手牵宁爻,右手牵宁注,像牵两个放学的孩子。
“走,回家。”
6
三人抬脚,却听见磁带库深处传来“哗啦”一声——
所有开盘磁带同时坠落,堆成一座黑色旋涡。
漩涡里,缓缓升起一枚巨大的“深眸残根”——
只剩半张脸,像被格式化到一半的硬盘,不断跳出乱码:
“角色Ω-89,禁止离层;
反派Ω-87,禁止洗白;
守灯人Ω-88,禁止徇私。”
残根张开嘴,嘴里是亿万被删脚注的ID,像蝗虫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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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雨把白噪吊灯往前一推,光幕短暂挡住虫群。
她回头:
“守灯人,借笔。”
宁爻把透明笔抛给她,她握住,在空气中写下一行新旁白:
“深眸已被格式化,其残根无权定义角色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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