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上第一级铜阶,足底传来一声极轻的“嗒”,像谁把一粒干豌豆掷进空瓮。
声音在铜壁间来回折射,越传越远,竟化成一口古老钟鸣,撞得我耳膜里浮起细碎金星。
那金星并不散去,反而凝成一串极小的符箓,贴在我视网膜内侧——
【生一、灭一、再一】
六字循环,首尾相噬,像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铜蛇。
我眨一下眼,符箓便往深处再嵌一分,像有人拿凿子在我眼球背面刻碑。
痛,却清醒。
我于是知道,这条阶并非供人行走,而是供人被读——
每一级,都是一页被拆下的历法,踩上去,你的命就得被重新校刻一次。
第二级。
阶面忽生出倒刺,铜丝细若蛛发,一瞬便穿透靴底,沿脚心血管蜿蜒上行。
我低头,看见血在铜丝里被拉成极长的红线,像一尾被剥了皮的鳗,扭动着游向阶心。
那里有一道缝,线头钻进去,发出“咕咚”一声吞咽。
我顿觉身体里某段记忆被抽走——
七岁零四个月的某个黄昏,母亲用铜簪挑灯花,灯花炸开,她回头冲我笑。
那笑像被橡皮抹去的炭画,只剩下一团模糊的黑影,黑影里浮着两枚白点,是她没来得及关上的眼。
第三级。
铜阶忽然变软,像一条被日头晒融的松脂,脚背瞬间陷进去,踝骨被温热包裹。
我挣一下,却越陷越深,整只小腿被铜汁吞没。
耳畔传来群童的吟诵,声音却倒着播放——
“……七子归井,遗诏归血,铜点归无……”
倒诵的咒文里,我听见自己未来的名字被一再提起,像提前钉好的墓碑。
我伸手,五指插进铜壁,指节“咔”地反向折断,白骨破皮而出,却不见血,只见骨缝里涌出细小的铜珠。
铜珠滚落,凝成五枚极小的铃,铃舌却是我的指骨芯。
风一过,铃响——
叮。
响声落地,化作五枚青碧色的果实,果皮上各生一只人眼,齐刷刷望向我。
那目光里没有瞳孔,只有日历——
从甲申到癸亥,六十年一甲子,被压缩成一条黑线,在眼白里疾走,像逃窜的蚁。
第四级。
阶面忽然竖起,铜阶变成铜壁,我整个人被掀得俯面贴上去,胸口那枚铜果“咚”地一声,与壁面严丝合缝。
一股更大的吸力把我心脏往外拽,像要把整颗心拖出骨笼,嵌进铜壁成为下一枚铆钉。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被放大,铜壁里竟有另一颗心跳与它应和——
两心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铜皮,像隔着两世。
我忽然明白:
铜壁里封着“上一任我”,或者说,是曾被同一枚遗诏选中的另一个“第七子”。
他失败了,于是被铜阶收编,成为背景。
而我,若踏不过这一级,也将被拓成下一张墙纸,供后来者观摩。
我咬断舌尖,一口血喷在铜壁。
血里带着铜果的青气,一接触铜面,便蚀出一道极细的符,符形正是我后背那七枚血字的首字——【铜】。
符成,吸力顿减。
我趁势把心口一按,硬把自己从铜壁上撕下来,胸口留下一枚浑圆的凹痕,像被勺子挖走的月亮。
凹痕里不流血,只冒青烟,烟里浮出细碎的字迹,是我前半生的履历,被烧得只剩偏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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