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潇一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她穿越前虽对历史感兴趣,但对八股文的具体形式和要求没有深入研究,前世的史书上,这东西被批得狗血淋头,什么禁锢思想、僵化迂腐的标签贴了一堆。
但张潇一并非人云亦云之人。
历史评价往往带着后世的视角和目的,身处这个时代,这延续了数百年的取士之道,能成为主流,总该有其存在的土壤和道理吧?
至少,它曾经筛选出了一批能治理国家的人才。
“对大明现行的科举,尤其是那八股取士。织织,你怎么看?”
织织确实利用闲暇,通过道场收集的资料和星灵玉简中上传的文献,仔细分析了这套制度。
像是来了兴趣,御姐音带着几分趣味:“织织以为,大明科举,尤以八股为核,其制本身,并非全无是处。”
“哦?说说。”张潇一托着腮,想听听这位非人智者的见解。
“首先,标准明确,相对公平。题目出自四书五经,范围固定,行文格式严格,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如同尺规。
这极大压缩了考官主观好恶的空间,使得寒门士子只要肯下苦功熟读经义、揣摩格式,便有鱼跃龙门的机会。”
“其次,锤炼文笔,训练思维。”它继续道。
“虽然格式僵化,但要在固定框架内阐发义理、引经据典、逻辑自洽,并做到文辞优雅、对仗工整,实非易事。
能写好八股的人,在文字驾驭能力、逻辑条理和知识储备,往往远超常人。此等能力,于处理公文乃至理清政务头绪,确有益处。”
张潇一微微颔首,这倒是她没想到的角度。
就像前世的应试教育,虽然被诟病,但能杀出重围的学霸,其学习能力和基础素质通常不差。
“然其弊端,亦如母神所知。”织织话锋一转。
“最大的痼疾,在于代圣贤立言,禁锢思想。考生不能有自己的见解,所思所想必须严格框定在朱子集注的藩篱之内,字字句句模仿圣人口吻。
长此以往,士子只知寻章摘句、揣摩上意,独立思考与创新能力被彻底扼杀。此乃思想牢笼。”
“其次,严重脱离实际。考题多集中于微言大义、道德心性,极少涉及钱粮刑名、水利农桑、边疆防务等治国理政实务。
考出来的两榜进士,可能连一县之田亩赋税如何征收都茫然无知,空谈误国。此乃实务荒漠。”织织补充道。
张潇一听完,长长舒了口气。
织织的分析,既肯定了其作为选拔工具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公平性和筛选作用,更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钳制思想、脱离现实的核心弊端。
这让她确信改革的必要性。
“你说得很透彻。”张潇一坐直身体。
“道场立世,求的是务实,是革新,是惠泽万民。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代圣人言乱七八糟的教条,统统给我扔掉!我们需要的不是只会背诵圣贤书的酸儒。”
她站起身,在庭院里踱了几步,溪水潺潺,锦鲤摆尾,一派生机盎然。
“虽然我不懂八股取士的弯弯绕绕,如何选才。”她停下脚步。
“但我参加过另一种科考。选拔官吏,归根结底,是要选出能为百姓办实事、解决实际问题的人。
形式花哨有什么用?核心在于实用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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