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郎中的事儿半个平山村的都知晓,起初是说他一个哥儿不守节,给光了膀子的男人上药瞧病,后头说他老牛吃嫩草,带着个娃儿嫁小伙儿,日子肯定过不长。
从古到今世人皆爱拿襦裙做文章,贞节牌坊挂在门脸上,扯起虎皮歌功颂德。
村里婆婶最是嘴上功夫了得,只管口舌之快,从来不管苦主的日子有多难捱,也从来没人议论汉子要不要守男德。
陈玉是唾沫星子里淌过来的,那些人前脚嘴贱,后脚一有个头疼脑热还得登他的门。
日子随流水这么多年过去了,谈资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也早从那个“玉哥儿”成了“陈郎中”,没人再嘲讽笑话,话锋一转全然成了陈郎中有本事,二嫁还能叫个年轻汉子死心塌地。
裴松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他伸手挠了挠脸,小心翼翼地瞧了秦既白一眼。
心想自己可没本事,又一身的臭毛病,没法子叫这年轻汉子对他死心塌地。
木片子隔着白布缠紧实,陈郎中道:“你们一会儿咋回去?不好背着走。”
裴松也知道这个道理,背着走难免碰了扭了,伤得更厉害。
“这样吧,一会儿让长年送你们一趟。”
裴松搓了搓手:“这太过意不去了。”
他想起什么来,忙自小板凳上起身出了门,不多会儿又“噔噔噔”跑了回来。
他穿得朴素,满身的补丁,手心里却是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穷苦人瞧病露怯,生怕不够,恨不能把家底儿全都带上。
陈玉打趣道:“你是要来买我家的小驴吗?”
见裴松满脸的不知所措,他安抚地笑了笑:“用不了这么些钱,有些草药咱山上就有,你若不嫌麻烦便不消买,采回来便是。”
陈玉走到药柜前抓药,用牛皮纸包紧实,又给他写了一张方子:“他年纪轻,好好养能养回来,平日里多吃些饭,这么瘦可不成,不好生孩子。”
话音一落,裴松的脸“唰”一下涨了个透,他不敢应声,又羞于看秦既白,整个人憋得快熟了。
忽然“叩叩”两声门响,裴椿正站在门口:“陈郎中、阿哥,那个饭好了,方叔叫我喊你们。”
“好知道了。”陈玉将方子落在桌上,“先吃口饭,待会儿再同你细说。”
几人本是来看病的,这会儿被请到饭桌前,都有些拘谨,也不敢放开了吃,只当是垫垫肚子。
方长年给每人都盛了满碗的烩面:“孩子们都忙、不着家,管不起我们俩糟老头了。”
陈玉瞪他一眼,可眼里却盛着笑意:“谁和你一样是糟老头,我可不老。”
“那是那是哈哈。”方长年给他夹了筷子萝卜条,“夫郎年轻貌美,倒是我老得不能看。”
四五十岁的人了,摸手都像是在摸自己的,早已掀不起什么惊潮般的悸动。
可就是这样平淡无波的相处,却有着让人艳羡的舒服。
吃了没两口,裴松就有些坐不住,秦既白还躺在草席上没人看顾。
他端着碗站起身:“那个大家伙先吃着,我去瞧瞧白小子。”
裴松正要出门,被陈玉叫住了,他起身又拿了只碗,到锅里盛了小半碗的面,多舀了些青菜和汤水:“锅里还这么些呢,俩人分一碗哪够啊。”
裴松本想说不是要分一碗,他吃饱了,可接过碗时,温热的碗底熨帖着掌心,让他啥话也说不出来,他抿了抿唇:“多谢。”
秦既白重新上过药,这会儿正趴在床铺上半梦半醒,睡不踏实,可又清醒不过来。
指尖碰到他脸颊的时候,他茫然地睁开眼睛,裴松拉着小板凳坐到他边上:“吃些?”
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不想吃,秦既白摇了摇头:“吃不下。”
“就吃些菜,胃里有点儿东西就不烧的慌了。”
他哄他,像小时候一样地哄他,声音好轻好轻,像羽毛浮在云端,飘飘荡荡。
秦既白点了点头,手臂撑着床铺,稍稍爬了起来,可一碰着伤口还是忍不住直皱眉。
“疼了?”裴松眯着眼睛笑,“臭小子方才还说不疼,嘴硬得很。”
看见他笑,秦既白也不自觉跟着笑,他轻轻垂下眼睫,投影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本来以为什么也吃不下,可就着裴松的手,小半碗烩面都进了肚子。
裴松将碗放到一边,又拿过自己的那只,放得久了些,面有些软烂,筷子一夹就断开了。
他没在意这些,只埋头将面片汤划拉进肚子。
不多斯文的吃相,塞得嘴边溢出些许汤汁。
秦既白想伸手帮他抹掉,没敢,指头痒得不行,狠狠捻了一把骨节,缓慢地偏开了头。https:...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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