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石窟顶部的夜明珠光华似乎更盛了几分,将中央那座石台照得纤毫毕现。
台下,那些散落各处的石椅上,已无声无息地坐满了人。无人交谈,无人寒暄,每个人都如同沉默的石像,面具或斗笠遮掩了面容,只有眼神偶尔闪烁,落在空无一物的石台上,带着一种冰冷的期待。
空气凝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只等着某一刻轰然炸裂。
李寻欢与龙啸云隐在人群后方一角的阴影里,如同融入岩石的苔藓。龙啸云呼吸粗重,手心的汗浸湿了剑柄。李寻欢则静立如松,只有眼眸深处,倒映着台下那些形形色色、却同样危险的“宾客”,飞速地观察、分析、记忆。
一阵极轻微的机括声响。
石台中央缓缓升起一个白玉石柱,柱顶托着一件被黑绸覆盖的物事。
一个身着黑袍、面覆无脸白色面具的拍卖师,如同鬼魅般出现在石柱旁,声音经过面具处理,变得嘶哑平板,不带丝毫人气:
“第一件,‘西域火龙驹’蹄铁一对。赤焰矿所铸,踏火而行,日行千里。底价,黄金百两。”
黑绸揭开,一对暗红色、隐隐流动着火焰纹路的马蹄铁静静躺在白玉之上。
台下沉默片刻,有人缓缓举手。
“一百一十两。”
“一百三十两。”
竞价无声而迅速,很快便以二百两黄金成交。那对蹄铁被黑衣人取走,消失在侧面的通道中。
龙啸云看得目瞪口呆。黄金二百两,只为一对马蹄铁?这地方交易之物,简直超乎想象。
李寻欢却眉头微蹙。这火龙驹蹄铁虽珍稀,却与江湖恩怨、与他追寻的线索似乎并无关联。
第二件、第三件陆续呈上。
有能解百毒的“天山雪蟾”,有吹毛断发的“缅铁软剑”,有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残卷…
每一件都足以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在这里却如同寻常货物般被冷静地竞价、交易。台下众人,仿佛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
李寻欢的心渐渐沉下。难道他猜错了?这里只是一个纯粹的地下黑市?与天尊、与父亲的血仇并无瓜葛?
龙啸云也显露出焦躁之色,低声道:“李兄弟,似乎…”
话音未落。
台上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下一件,‘旧主李慕白,黑箱之钥’。”
李慕白!
黑箱之钥!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李寻欢耳边!他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涌向头顶,又瞬间冰冷!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指节捏得发白。
龙啸云也猛地瞪大眼睛,呼吸骤然急促!
石台上,黑绸揭开。
白玉柱上,躺着的并非想象中的钥匙,而是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似铁非铁、似玉非玉的黑色令牌,令牌表面刻满了极其复杂、从未见过的诡异符文,在夜明珠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拍卖师的声音毫无波澜:“此物乃开启李慕白所藏黑箱之关键。据传,箱中所藏,关乎前朝秘宝及…绝世武学。底价,黄金千两。或,以等值消息交换。”
台下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骚动!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那块黑色令牌上,贪婪、审视、怀疑…种种情绪在沉默中汹涌。
李寻欢死死盯着那块令牌。这就是引来灭门之祸的根源?父亲从未提及!这令牌,这所谓的“黑箱”,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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