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接到一个电话以后出门了,而我也趁机溜了出去。
我准备要去案发地看看,寻找更多的线索。
推理出这起案件的发生地对我而言并不难,报纸、新闻、父亲前些天的行动与电话留言……将所有这些线索串联起来。
我去往了那间楼房。
房门上了锁,但为了通风,驱散那些弥漫在屋子里的腐臭气,在面朝走廊的厨房有一扇窄小的窗户开着,我爬了进去。
比起言语来,实地拥有更丰富的、明晃晃彰显着犯罪者一生的线索。
违禁药物获得、社会关系缺失、童年创伤、渴望肯定的、身高150-160公分间、矮小、男性、体重70-90千克间、肥胖、自卑、热爱影视作品、对猎奇向作品兴趣浓厚的、行动力强、独居、与固定关系人有联络的……
那些痕迹转换为具象的词汇在我的脑海之中一一闪现,一个犯罪者的形象随之成形。
最后,我去往了那间死亡发生的浴室。
一切证物都被警视厅取走了,现场只留下胶带贴出的白线方框,标注着证物最开始的位置。
带着数字的三角号码牌稳固地立在原地,让我得以复现现场的状况。
空荡荡、只摆满了三角立牌、贴满了白线胶带的浴室里,最多的,是干死的蚯蚓,被一脚踩扁了,或是断成两三节,就在这间浴室里渐渐风化,失去了所有水分的尸体比齑粉坚硬不了多少,像某种奇异的文字般,蜷曲着铺满原先浴缸的位置。
我凑近去看,注意到,墙壁上原本蒙着一层灰黄水垢的位置,有许多杂草般凌乱又毫无规律的划痕。
我凝神注目着那些痕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阵不堪细思的惊悚之情从我的脊髓蔓延上来。
——他还没死。
——在撞断了颈椎、全身瘫痪的境况之下,他依旧苟延残喘着,存活了几日。
——那是粗硬发茬在抽搐与挣扎时所留下的绝迹。
原来如此。
被雇主用巨额的资金所买下来的商品,是他自己。
我将一切线索都串联了起来,在推敲出事情的真相以后,再倒过去寻找线索,就变得无比简单。
夹在录像带里那些意味不明的数字,各种容器搬离后留下的印记旁突兀的三角圆点,那些囤积在衣橱深处的泡沫缓冲膜,桌子上所残留下的台式电脑的防滑胶印……
这里并不是什么犯罪现场,而是一个生产着猎奇影片的地下工厂!
利益藏身之处,罪恶就会滋生。
筛选产品、雇佣作者、拍摄作品、销售变现……
能够在背后支撑着这样危险而成熟的产业链的股东,他所拥有的地位、权势与能量绝非父亲一人能够抗衡!
我想起了父亲离开家前接的那通电话、报纸上歌舞升平的赞歌。
心跳如杂草般躁乱不堪。
仓惶着,我逃离了这间罪恶的屋子,从未有过的强烈预感告诉我,父亲已然走到了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
快点、再快点。
天气真不好啊。
夏日的雷阵雨来得这样突然,像阵狂风忽然袭击了整座城市,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们泡影般破灭,失散在城市看不见的角落,被丢弃的垃圾满地翻滚,又死鱼般被拍打在水泥路面。
我在大雨的街道上胡乱地奔跑着,张开嘴,呼吸不到氧气,只有寡味的雨水流淌进喉咙,冰冷又滂沱的雨水带走了所有体温,骨骼肌不自觉地颤抖着,维持着生命的热量。
公用电话亭是随处可见的,我拉开玻璃门,躲进这大雨里唯一的干燥之地,湿漉漉地往投币口塞进去了一枚硬币。
复杂的数独游戏我可以在一分钟内破解,但十一位的电话号码我却一概记不住,所幸,因为深知我匮乏的独立性,母亲为我写了张纸条,将家庭住址和父母的联络方式塞进了挂坠里,这样,即便我在外迷失,只要向人求助就能回家了。
雷雨天气的信号总是那样不好,滋滋声响了十几秒钟,电话才终于被接起来。
父亲低沉的声音传来,他似乎从未质疑陌生的电话号码,或许极限时刻人就会迸发出某种预知命运的灵感,他开口。
“是乱步吗?”
“不要继续查下去了,爸爸!”我急切地尖叫,“快回家吧!”
在说出这句话时,我已然抛弃了侦探的正义,近乎哀求。
他沉默着,“……来不及了,乱步。”
某些疲惫无比的情绪在电话线里蔓延,对那些人类情感向来迟钝的我,偏偏这一刻无比敏锐,我察觉到,在离开家的短短两个小时里,父亲的精神、信念和长久以来积攒起的荣耀,全部都被击碎了。
他最终说道,“让事情到此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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