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超市卸货区后,废弃纸箱堆积的角落里,林晚像一只受伤后舔舐伤口的小兽,蜷缩在阴影中。肾上腺素带来的爆发力早已退去,留下的是如同被拆散重组般的浑身剧痛,以及冰冷湿衣黏在皮肤上的刺骨寒意。饥饿感不再是灼烧,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空洞,让她阵阵发晕。
帆布包丢了,里面最后一点现金、那个已经失效的加密通讯器,都随之消失。她摸了摸身上,只剩下那枚紧紧攥在手心、几乎要被体温焐热的银色U盘,以及口袋里那个同样浸过水、但或许还能有点用处的微型电击棒。
一无所有。
真正的、物理意义上的一无所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她淹没。她甚至能听到内心有一个声音在诱惑着她:放弃吧,太累了,把U盘扔进下水道,然后走出去,随便找个派出所,承认失败,或许还能换来一顿饱饭和一张温暖的床……
这个念头如同罂粟,散发着危险的甜美。
但下一秒,江辰录音里那虚弱而决绝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在她脑海炸响:
【找到它,公之于众。这才是真正能引爆一切的……‘最终火种’。】
还有姐姐那蒙尘三年的笑脸,以及江辰最后将她推开时,那双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近乎解脱的复杂情绪……
不!
她不能放弃!
林晚猛地抬起头,脏污的小脸上,那双眼睛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大,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希望很重,重到几乎要将她压垮,但它就在那里,就在这枚U盘里,就在那个郊外废弃仓库的地址上!
她必须活下去!必须走到那里!
首先,她需要解决最基本的生存问题——食物、水,以及一身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行头。
她将U盘小心翼翼地塞进内衣最隐蔽的夹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堆给予她短暂安全的纸箱后站起来。双腿因为虚弱和寒冷而微微颤抖,但她咬紧牙关,稳住了身形。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环境。卸货区偶尔有超市员工推着货架经过,但没人留意这个角落。她悄悄绕到超市正面,巨大的玻璃窗映照出她此刻的模样——头发凌乱打结,脸色苍白如纸,衣服肮脏破损,活脱脱一个流浪少女。
这样进去,别说买东西,恐怕立刻会被保安请出去,甚至报警。
她需要钱,需要干净的衣服。
一个念头浮现——典当。
她摸了摸身上,唯一还有点价值的,是手腕上那块姐姐送给她的、不算名贵却意义非凡的腕表。表盘玻璃已经有了裂纹,但指针还在顽强走动。
心中一阵刺痛。这是姐姐留给她的少数念想之一。但……姐姐一定更希望她活下去,揭开真相。
她不再犹豫,压低帽檐(虽然帽子也又脏又破),朝着记忆中这个街区附近的一家当铺走去。
当铺门脸不大,里面光线昏暗,柜台后面坐着一个戴着老花镜、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
林晚走到柜台前,将腕表褪下,推了过去,用沙哑的声音尽量平静地说:“老板,看看这个,能当多少?”
老板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惯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拿起腕表,对着灯光看了看,又用放大镜仔细检查了机芯。
“老款,女式,玻璃裂了,”他放下表,语气毫无波澜,“最多三百。活当死当?”
三百……比她预想的还要少。但这笔钱,足够她买些廉价的食物和一身地摊货的衣服了。
“死当。”林晚吐出两个字,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这意味着,她再也赎不回姐姐的这份礼物了。
老板利落地开票、点钱。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递到她手中,带着一股旧纸币特有的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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