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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2页）

&esp;&esp;“众卿！”末帝张开双臂，“我已新生！”

&esp;&esp;如今，人类第一基地，研究所地下机房。

&esp;&esp;末帝赫尔漠斯没有华服。

&esp;&esp;非人的身躯和他残存的人类部分相互排异，他的血肉反复剥落、生长，因此，他渐渐舍弃了皇帝的长袍，转而穿上了宽松的旧衣。

&esp;&esp;末帝赫尔漠斯没有宝冠。

&esp;&esp;那每日更换珠宝的、华美的冠冕，即使在人类第一基地，也并非不可以重新打造。但一百多年前，当他满心欢喜地戴上某任首长献媚奉上的宝冠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缓缓伸出长满吸盘的腕足，将头顶的宝冠安静地摘下了。

&esp;&esp;末帝赫尔漠斯没有人类的手与脚，也没有人类的躯干。

&esp;&esp;帝国时代，当那支清亮的液体注射进他的身体时，他就已经没有退路。新人类时代，当他越来越频繁地陷入沉睡，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属于人类的部分还残存着多少。

&esp;&esp;他的身后空无一物，他的身前伫立着山一样巨大的机体。

&esp;&esp;人类第一基地，它建立在帝国地面垃圾填埋厂的遗址上，卑贱如此，肮脏如此，一如上上纪文明覆灭后，树上的智猿褪去最后一根长毛，双脚站立在泥泞的土地上，仰头眺望头顶的星空。

&esp;&esp;“你是世间第一个人类。”盖娅（天外执法者）温柔地对智猿说，“我将带你步入人类的时代。”

&esp;&esp;一切始于微末，一切始于初生。

&esp;&esp;一如往昔，一如今朝。

&esp;&esp;末帝——上一纪人类文明的毁灭者——向伊甸的机体一步步走近。

&esp;&esp;他张开了自己非人的手臂：“我将成为伊甸！”

&esp;&esp;嗡——

&esp;&esp;伊甸机体突然发出一阵嗡鸣。

&esp;&esp;伊甸已死，只留一具冰冷的机械躯壳。末帝赫尔漠斯看着单无绮的动作，骤然失去了一切狂喜的表情。

&esp;&esp;单无绮的触手深深扎进伊甸的机体。

&esp;&esp;电火花和鲜血一同飞溅，伊甸机体的防御工事让单无绮遍体鳞伤，但她没有放轻一丝力道，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鲜血淋漓的触手用力刺进伊甸冷却的机心。

&esp;&esp;嗡——！！！

&esp;&esp;那嗡鸣声愈发高亢了，不仅是地底，连地上的一切似乎都在悲鸣。

&esp;&esp;末帝厉喝：“你在做什么？”

&esp;&esp;“……我在做……和你一样的事。”单无绮气息奄奄，伊甸是帝国时代的机械遗产，若要重创它，她必然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皇帝啊，若你能亲手覆灭那辉煌的帝国，我又为何不可以……亲手毁灭我心爱的文明？”

&esp;&esp;机心“滋滋”两声，彻底灰暗下来。

&esp;&esp;末帝恐惧地抬起头，即使他的头顶只是一片褐色的土壁。

&esp;&esp;防护罩碎了吗？大灾变要来了吗？

&esp;&esp;单无绮虚弱地跪坐在机体旁，身后的触手一根根垂落，新的鲜血从她的身体上一滴滴淌下，汇聚成细小的溪流，和道路尽头，首长已干涸的血迹缓缓重叠。

&esp;&esp;“对不起……”单无绮第一次落下眼泪，“我许诺的黎明……不会来了。”

&esp;&esp;嗡——

&esp;&esp;柔和的嗡鸣声轻轻响起。

&esp;&esp;微弱的光芒在单无绮眼中出现，单无绮睁开眼，惊愕地发现那颗原本已经黯淡的机心，正静静地绽放出美丽的光华。

&esp;&esp;单无绮的左心口袋动了动，一只孢子跳了出来。

&esp;&esp;单无绮微弱地呢喃：“……孢子？”

&esp;&esp;孢子，它是位于孤儿院地下密室，“蜂”的集群意识媒介的分身。它是人类捕获的第一只异种“零”的孩子，本应是和人类敌对的异种。

&esp;&esp;但它行走在人类之中，拥有了人类的记忆、感情乃至灵魂。

&esp;&esp;孢子蹦跳着走向机心，一只虚幻的金鸟睁着太阳般璀璨的三眼，怜惜又慈爱地护送着孢子。

&esp;&esp;美丽的“光桥”在单无绮和机心之间搭建，一个又一个洁白的灵魂，从单无绮的大脑离开，手拉着手走向发光的机心。

&esp;&esp;“我们要到太阳那里去。”他们说。

&esp;&esp;——那是单无绮亲手净化的数千条灵魂，他们有的是痛苦枉死的“工蜂”，有的是行刑场上异变而死的党员。

&esp;&esp;孤儿院地下室，安多尼抱住昏迷的佩特拉，安静地盯着悬浮的巨大孢子。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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