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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2页)

&esp;&esp;“黑猫警长?是什么?”

&esp;&esp;“是卡通片里的男主角,正义、善良、聪明,还特别帅气。他身边通常跟着黄猫班长,白鸽探长,还有老鼠一只耳。”

&esp;&esp;然后她就告诉了章言礼和她哥哥邹乐乐,她说唐小西以后的愿望是要娶黑猫警长。

&esp;&esp;章卉阿姨开了一家便利商店。这家名叫悠悠便利店的店面前,有一棵樱花树,多多偶尔被接到便利商店里看管。因为黄毛和他爸爸都没有时间管多多。

&esp;&esp;每到春天,多多都会问我,樱花开没有。她说:“等樱花开了,你和黑猫警长是不是就要举行婚礼了?”

&esp;&esp;“是啊,等樱花开了,我们就长大了。”

&esp;&esp;“长大了我还会是瞎子吗?”

&esp;&esp;“当然不会,你看哪个大人是瞎子的?所有的大人都看起来很聪明,四肢健全,过得也很开心。”我安慰她。

&esp;&esp;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大人里也有瞎子、四肢不健全的、不开心的。之所以看不见这样的大人,是因为瞎子和四肢不健全的大人都会躲着不出来,所以在外面能够看见的人,就只有光鲜亮丽的大人。

&esp;&esp;多多没能长大,死在春天和冬天斗争的时候,当春天把冬天的冰雪杀死时,多多也被冬天的江水和冰雪杀死了。

&esp;&esp;她没能等到她的樱花在春天盛开。

&esp;&esp;我和章言礼生活在一起后,他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去百超汽修厂上班,我放学后就过来坐着等他下班,来这里修车的大人见了我,总逗我。有想要领养我的夫妻,但见我走路一瘸一拐后,又尴尬地把话收回去。

&esp;&esp;有一回,有一个拐子想要把我拐走。他们给了我一颗糖,我求他们再给我一颗,因为我想要再给章言礼拿一颗。拐子给了我两颗糖,我高兴地拿着两颗糖跟他们走。

&esp;&esp;走到半路,他们发现我的左腿有问题,于是把我从三轮车上抱下来,丢到半路。

&esp;&esp;章言礼急得骑着他的摩托车到处找我。白杨树在路旁被风吹得簌簌地响,城郊结合部的白色水泥路面跟月光一样白,两边是种植地瓜的土地,地瓜藤将土地覆盖得几乎喘不过气。

&esp;&esp;夏天,夜晚闷热,因为即将下大雨,风特别大。章言礼花了一段时间才把我找到。

&esp;&esp;他抱起我,抱得特别紧,我把两颗糖都塞到他手上:“黑猫警长,别哭了。给你糖。”

&esp;&esp;自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在百超汽修厂时,章言礼会拿一根绳子,把我套在门口栓狗的地方。

&esp;&esp;一条老黄狗坐在我旁边。我腰上系了一根粗绳子,坐在老黄狗旁边的塑料小凳上。

&esp;&esp;章言礼的叔叔见我就笑,说:“你哥养你就跟养小狗一样,你怎么都不反抗他啊?”

&esp;&esp;我说:“哥哥很好。我不想他不开心,所以要听他话。”

&esp;&esp;-

&esp;&esp;章言礼就坐旁边的塑料小凳上,一边喝水休息,一边眼神全落在唐小西身上。小孩儿也不嫌脏,跟大黄狗坐在一起玩,有人开车进坝子里了,小孩儿就咧嘴笑,然后招呼人家找他哥修车。

&esp;&esp;章言礼朝他挥挥手,小孩儿也笑着朝他挥挥手。

&esp;&esp;章言礼看得心挺暖的。对他来讲,那根粗麻绳的另一头,就拴着他的命,拴着他下半辈子活下去的希望。

&esp;&esp;拴着他辛辛苦苦养的蘑菇。

&esp;&esp;

&esp;&esp;然后章言礼就会早一点下班,再开车带我去邹记饭庄吃一顿好的。

&esp;&esp;后来没多久,章言礼开始学吉他。他加入了咪咪的乐队。

&esp;&esp;他们一开始没有固定的演出场地,只能各处跑场子。

&esp;&esp;商场开业,有经理联系他们,他们就会带着乐器去跑商场。我就在台下,看他们演出。

&esp;&esp;后来咪咪有了小熊酒吧,他们就把小熊酒吧当固定驻唱地点,好像流浪者有了一个家。

&esp;&esp;每个来喝酒的男人女人都像是身体里长了虫子一样,好像总是停不下来,要喝酒、要唱歌、要跳舞,把衣服甩到卡座上,然后一边笑一边哭。

&esp;&esp;小熊酒吧有一只章言礼的猫。客人看见,会投喂猫一点零食。他们会借机去看猫脖子铭牌上的电话,那个电话是章言礼的。

&esp;&esp;所以有一些人因为要不到章言礼的电话,就会带着小鱼干和猫食在小熊酒吧外面等猫。猫过来吃猫罐头,他们就能借机记下章言礼的手机号码。

&esp;&esp;因此猫吃得特别好,甚至不需要咪咪他们投喂,就已经把自己养得圆滚滚胖乎乎。

&esp;&esp;我高三那年,章言礼的父亲回来过一次。他把家里翻得很乱。

&esp;&esp;我去阻止他,他把我推到一边。他以为我是章宝,于是哄骗我说:“宝宝,你哥把钱放在哪里了?你告诉爸爸。”

&esp;&esp;“我不是宝宝。”我告诉他,“宝宝死了。发烧死的。”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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