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我几乎是以天工坊为家。
我让李安以“整理库房旧物”的名义,将我院中的所有箱子都转移到了假山附近的一间废弃库房,再由我分批带入地下。
我换下了繁复的宫装,从天工坊里找出了一套不知存放了多少年的男性匠人穿的深色劲装。布料粗糙,但结实耐用。我将长发用一根布条随意在脑后束成一束,彻底化身为这个地下王国的主人。
我清理出一块最干净的工作台,将我的“琉璃透镜”、各种矿石粉末、金属材料分门别类地摆放好。我甚至找到了几套前朝遗留的、用某种透明晶石打磨成的烧杯和试管,其精度虽远不及现代玻璃仪器,但已足够我使用。
我的第一个目标,是提纯“鲛人鱼油”。我利用天工坊里现成的铜管、晶石器皿和一盏火力稳定的酒精灯,搭建了一套简易的分馏装置。
这是一个极其枯燥且需要高度专注的过程。我必须精确地控制火焰的温度,通过数据之眼观察油脂在不同温度下的气化状态,然后收集在特定温度范围内冷凝的、最纯净的馏分。
时间在专注中悄然流逝。
不知是第几个深夜,天工坊里只有酒精灯的蓝色火焰在不知疲倦地跳动。我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铜管末端,一滴晶莹剔透的液体,正颤巍巍地凝聚,即将滴落。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背后多了一道目光。
那目光很安静,没有恶意,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但我长时间的绷紧的神经还是瞬间警觉,我猛地回过头。
幕玄辰就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不知来了多久。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此刻眼中的景象——
一个身穿不合身劲装的“女人”,长发被布条随意捆着,几缕碎发被汗水沾湿,贴在额角。脸上、手上,都因为操作仪器而沾染了黑色的灰尘和油污。她没有寻常女子的温顺或娇媚,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操控着一套由晶石和铜管组成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古怪仪器。
那幽蓝的火焰,映在我的瞳孔中,让我的眼神亮得惊人。
这一刻的我,不是宫女秦卿。我是工程师,是科学家,是那个在二十一世纪的顶级实验室里,可以为了一个数据连续熬上三天三夜的疯子。
这是我灵魂最核心、最真实的模样。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惊慌,没有请罪。我的眼神里只有被打断专注后的片刻茫然,以及迅速恢复的冷静。
他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一步步靠近。
他没有看那套古怪的仪器,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从我束起的长发,滑到我沾着灰尘的脸颊,再到我那双因为长期握持工具而略显粗糙的手。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惊奇,有探究,但更多的,是一种我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着迷。
“你……”他开口,声音有些微的沙哑,“和孤想的,很不一样。”
我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调小了酒精灯的火焰,让分馏过程慢下来。
他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那些瓶瓶罐罐,以及最终滴落的那一滴纯净如水的油脂。“这就是你想要的?”
“只是第一步。”我言简意赅。
他伸出手,似乎想拂去我脸颊上的一抹黑灰。但他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我皮肤的前一刻,却停住了,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孤在想,”他低声说,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在那场‘凤凰降世’的大火里,你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
专注,冷静,掌控着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是你手中的实验品。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殿下,您看到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宫女。”
他忽然笑了。那不是太子幕玄辰威严的、客套的笑,而是一个男人,看到了某种令他感到新奇、甚至为之倾倒的事物时,发自内心的笑。
“确实。”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孤看到的,是一把藏在鞘中的绝世名刃。孤很庆幸,亲手为它……找到了最合适的磨刀石。”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再次融入了来时的黑暗中,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
“别太累了。订婚宴,孤等你开场。”
我站在原地,许久未动。酒精灯的火焰仍在跳动,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投在身后的墙壁上,与那些古老的机关人偶交织在一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油污的双手,又摸了摸脸上的灰。
我笑了。
幕玄辰,你终于看到了。
这,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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