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摧枯拉朽的金银洪流,是我赌上一切的决绝意志。
在我的怒吼声中,它化作了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神圣光芒,席卷了幕玄辰体内那片被黑暗侵蚀的领域。
那些盘根错节的黑色锁链,在光芒的冲刷下,发出了凄厉的、无声的尖啸。它们一寸寸地被溶解、被汽化,最终化为虚无。而被它们捆缚、啃噬得奄奄一息的金色巨龙,则在这股同源而生的力量滋养下,发出了新生的嘹亮长吟!
破碎的符文被重组,黯淡的光辉被点亮。
当最后一缕黑气被彻底净化之后,那股金银交织的力量,并没有就此退去。它自然而然地,与那条重获新生的金色巨龙缠绕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更加稳定、也更加强大的能量循环。
金中有银,银中有金。
“锁”与“钥匙”,在这一刻,真正地合二为一。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而磅礴的力量,正顺着我们之间的连接,从他体内反哺回我的身体。我眉心的“阴星石”,像是久旱逢甘霖的大地,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我对星石的掌控力,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涨!
原来,这所谓的“共生仪式”,并非单方面的付出。
执匙者稳固了“锁”,而“锁”的强大,同样会滋养“钥匙”。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完美的、相辅相成的平衡。
做完这一切,我的意识也终于从那片黑暗领域中脱离。眼前无边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周围嘈杂的人声与火把的光亮,重新涌入了我的感知。
我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林锋、老军医以及所有亲卫那一张张写满了震惊与狂喜的脸。
而我掌心之下的那具身体,已经不再冰冷。
幕玄辰脸上的黑色魔纹,已尽数褪去,恢复了正常的血色。他呼吸平稳,胸膛有力地起伏着,虽然依旧昏迷,但那股萦绕在他身上的死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活下来了。
确认这一点的瞬间,那股支撑着我的、名为“意志”的东西,终于彻底崩断。无边无际的疲惫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眼前一黑,身体一软,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被褥里,马车正在平稳地行进。那场伏击战留下的血腥味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淡淡的安神香。
我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精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眉心的星石,像一颗温润的玉石,与我的灵魂紧密相连,那种对力量的掌控感,清晰而强大。
我坐起身,正想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情况,帘子却从外面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掀开了。
是幕玄辰。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劲装,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已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神采。
四目相对,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他看着我,目光复杂到了极点,像是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海。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所有的千言万语,都只是化作了喉结的一次滚动,归于了沉默。
他没有说“谢谢”,也没有说“对不起”。
我也没有问他感觉如何。
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在我们的生命被那种古老的盟约彻底捆绑在一起之后,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而多余。
他只是将一个温热的水囊递给了我,然后转身,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对外面的人吩咐道:“传令下去,全队原地休整一个时辰。”
说完,他便放下车帘,重新坐回了车辕上,身姿挺拔如松,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从那天起,我们的相处模式,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状态。
他依旧是那个寡言少语的太子,我依旧是那个心怀芥蒂的秦晚。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但有些东西,却在悄然改变。
队伍再次遭遇小股流寇的骚扰时,我刚握住剑柄,他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挡在了我的车前。黑色的披风扬起一个冷硬的弧度,他甚至没有拔剑,只凭那股重归巅峰的、属于“锁”的威压,便让那群乌合之众肝胆俱裂,屁滚尿流地逃了。
全程,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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