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房内有一扇玻璃做的落地推拉门,玻璃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小贴纸,有的刚贴上去不久,还保留着新鲜的颜色,有的已经旧到发黄,留下了难以处理的胶。
初雪将玻璃门拉开,只见阳台外坐落着一座小花园,说是“花园”,其实只是一片小草地,冬季天冷,上边儿也只开了几朵小野花,虽说有点萧条,但却也不见杂草的痕迹,应该是霍妈妈经常打理的原因。
初雪带着谢黎下台阶走到洗手台上,他学着妈妈的模样,抓着小朋友的手放在水流下搓搓搓。
谢黎敛下双眸,神色沉沉地看着冰冷的水从指缝流下,他的身后是便宜哥哥陌生的体温。
明明他们才认识不到半天,这个人为什么就对他那么照顾呢?就因为他答应了跟他一起玩?那是不是随便换个人,不管这个人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会对别人这么好……
怪不得所有人都来欺负他,真是……好笨的哥哥。
谢黎越想脸色越黑,好在小花园的灯光昏暗,不会让身后人察觉到他的情绪。
“好啦!我们去吃饭吧!”
初雪帮弟弟擦干净手,两人没有回到饭桌上,而是一同坐在阳台木地板上的小椅子,这里没有桌子,他们便安安静静地捧着碗筷吃饭。
米饭已经冷却,而且因为离开了饭桌,初雪的碗里其实没有装多少蔬菜,但他却觉得今晚是他吃得最香最开心的一顿饭。
没有暗戳戳凝视着他的视线,静静的小花园吹来凉飕飕的风,而身边,是他刚刚交上的新朋友。
他又有朋友了。
谢黎只有一小碗的流食,很快就通通咽下了肚子。
他转过头,看着笨蛋哥哥的侧脸,只见那柔软的发丝被人揪得翘起来了一角,说不定头发都掉了几根。
谢黎不由自主地高高举起了头,生疏地将手掌盖在初雪的发侧,帮他把乱糟糟的头发压了下去。
“嗯?”初雪像只小仓鼠似的,鼓起一边脸颊嚼嚼嚼,疑惑的圆眼像是在问弟弟怎么了。
谢黎见头发理顺了倏地就收回了手,挪开了视线。
初雪将最后一口饭咽下,他愣愣地歪了歪脑袋,脑筋转了半天,才终于意识到刚刚谢黎做了什么,他的眼睛忽的变亮,一脸惊讶。
“弟弟,你刚刚是在关心我吗?”
谢黎把头扭到另一边,将后脑勺对着初雪,可他低估了笨蛋哥哥的嘴巴,没人回应他他也能一直地输出。
“你就是在关心我吧?是的话你点个头呀!”
“其实现在已经不是很痛啦!你不用担心。”
“弟弟没想到你冷冷的,竟然会关心我耶。”
谢黎有些受不住了,他站起身拉开身后的玻璃门,赶紧跑回了屋里,而身后,那清亮的声音还在追着他跑。
“弟弟你是不是害羞了?你关心我就点点头嘛!不然我怎么知道呀——”
……
关着胖男孩的房间再次开启,霍晓兰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刚刚的一顿教育让她精疲力尽,甚至到了现在还没有吃上饭,她看了看钟,又要给小朋友洗澡了。
男孩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刚一出来,便有许多小孩子围了上去。
福利院条件有限,买不了浴霸,冬天洗澡又太冷,霍晓兰只好将小太阳放在窗台上,夏天小孩子们可以一起洗,冬天她一次最多只能兼顾两个小孩,不然有的没照顾到,容易冻感冒。
等到浴室暖和了,霍晓兰在浴室里一个一个点名洗澡。
初雪跟谢黎坐在会客厅等着喊名,弟弟像是有些烦他了,不跟他说话,大概等了二十分钟,霍妈妈在浴室里喊了他的名字。
“弟弟我先去洗澡,你等等我呀。”初雪走就走了,还不忘记跟谢黎打招呼。
谢黎嘴角崩的平直,非常淡定地点了点头,耳后却是一片的红。
初雪离开后,那屁丨股底下的凳子还没有凉,笃笃笃的木制敲打声传来,一个人影直接坐在了谢黎的旁边,谢黎转头看去,是那个胖男孩。
“喂。”胖男孩喊了他一声,随后几个小朋友都围了上来。
“我好心跟你说,你不要跟初雪玩,跟他在一起,你这辈子都离不开这里了。”
谢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什么反应。
“你说话啊!你是哑巴啊?!”胖男孩说着就要去推搡他。
可谢黎反应比他更快,瞬间就截住了那只小胖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碰到这人的躯体让他又想去洗洗手。
胖男孩见状,知道自己打不过面前这瘦巴巴的人,顿时软下了态度。
“我又没有骗你,听说之前有个人本来都要被收养了,就是因为初雪捣乱,才会被……”
胖男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湮灭在了嗓子里,谢黎那黑沉冰冷的目光正静静地看着他,他不知道那眼神里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后背发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弟弟——!”
关键时刻,霍晓兰的喊声把凝重的气氛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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