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士的脚步顿住了,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泪水汹涌而出,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叶知秋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看着“姐姐”那温柔的笑容,心如刀绞,但她知道林辰是对的。
王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摇头:“我知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是……可是我好想他们啊……”
陈国栋双目赤红,对着老班长的幻影低声道:“班长……对不住……”然后猛地别过头去。
周教授老泪纵横,对着恩师的幻影深深鞠了一躬。
小芸看着阴影中的班主身影,嘴唇翕动,最终也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然而,规则的考验岂会如此简单?
见众人抗拒,那些幻象开始发生变化。
叶倾雪的笑容渐渐变得哀怨而苍白,她朝着叶知秋走近一步,声音带着令人心碎的颤抖:“知秋……你不想姐姐吗?为什么……不过来?姐姐好冷……好孤单……”
小宝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委屈的哭泣,他朝着孙女士伸出小手:“妈妈……你为什么不要小宝了?小宝好害怕……”
王胖子的“父母”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变得失望而悲伤:“小硕,你是不是嫌弃爸妈了?连过来让爸妈看看都不肯吗?”
那离去的“父亲”背影,彻底停了下来,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似乎想要回过头来……
更加强烈的情感冲击,如同巨浪般拍打着每个人的心灵防线。愧疚、思念、悲伤、渴望……种种情绪被放大到极致。
“啊——!”孙女士第一个崩溃了,她再也无法忍受“儿子”那委屈的哭泣,尖叫着就要冲过去。
“拦住她!”林辰喝道。
陈国栋反应极快,一把抱住了几乎失控的孙女士。孙女士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哭喊着:“我的儿子!我的小宝!放开我!”
与此同时,王胖子也被那“父母”失望的眼神击垮,涕泪交加地朝着幻象迈出了脚步。
“胖子!回来!”林辰想动,但左臂传来的剧痛和煞气的反噬让他动作一滞。
就在王胖子即将触及那“父母”幻象的瞬间——
叶知秋动了。她没有去拉王胖子,而是猛地向前一步,挡在了王胖子和那对幻象父母之间,直面着那两张充满“失望”的脸。她清冷的目光仿佛要看穿这虚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冷静:
“他不是嫌弃你们!他只是长大了!他知道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真正的父母,绝不会用愧疚绑架自己的孩子!”
她的话语如同冰水,泼洒在王胖子心头。他猛地一震,停下了脚步,看着叶知秋坚定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对逐渐变得扭曲的“父母”幻象,混沌的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
“叶姐……”他哽咽着,退了回来。
另一边,林辰强忍着不适,走到几乎要回过头来的“父亲”幻影身后,他没有试图去触碰,只是用那只尚且完好的右手,对着那模糊的背影,用一种极其复杂、带着嘲讽又隐含痛楚的语气,开口说道:
“喂,要走就干脆点,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这么多年了,这套路……早过时了。”
他的烂话依旧,但这一次,里面没有玩世不恭,只有一种用尖锐包裹起来的、不愿示人的伤痕。
那“父亲”的背影猛地一僵,然后,如同被戳破的泡沫般,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最终“啵”的一声,彻底消散在原地。
随着林辰幻象的破碎,其他幻象也仿佛受到了干扰,变得不稳定起来,但它们散发出的哀怨与悲伤却更加浓烈,长亭内呜咽的风声也变得更加尖锐。
第一波冲击,勉强扛住了。
但每个人都气喘吁吁,心力交瘁。孙女士瘫软在陈国栋怀里,无声流泪。王胖子蹲在地上,抱着头。叶知秋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起伏。林辰靠在一根亭柱上,左臂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还只是开始。
【执念不消,幻境不散】
【长亭风起,离歌送魂】
冰冷的宣告幽幽响起。
暮色更深,长亭周围的荒草开始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有无数隐形的存在在窃窃私语。那断断续续的铜铃声中,似乎开始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凄婉的戏曲唱腔,唱的正是那离愁别绪。
更严峻的考验,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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