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毒。”常瑞看得暗自心惊,不禁在想,要是那日?就把药的细节问清楚,也不至于现在这般提心吊胆的。
他?其实还挺喜欢这孩子。这孩子年纪轻轻本领又?很大?,办事也靠谱,是自己手里最?有前途的。他?想着得对他?严格些,约束着他?出格的举动,平日?的言辞也有几分冷酷。
他?是真没有想到,这柄最?利的刀,会折在自己的疏忽里。
或许这孩子醒来,也会怨恨自己吧。常瑞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睁开,眼角微微发红。
“你知道他?吃的是什?么药吗?我现在就派亲信,快马加鞭日?夜赶路去关内替他?配来,药一定能配到,只要他?挺住这几日?。”
廖三?千奋力?地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公?冶明吃的是什?么药,只能慌乱地走出帐篷,高声喊着:“禹豹!禹豹!”
经过一番寻找,俩人终于在公冶明的随身物品里,找出了?那张药方。常瑞接过药方,快速地誊了?三?份,交给三?名亲信一齐去找。
等待的日子漫长又煎熬。
此时是正月,嘉峪关内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祥和。
沙州的守军却早就忘记了此等盛大的节日,漫长的战斗带给他?们精神上的余伤,营地中无数的伤员在等着救治,每夜都有人死去。
剩余的人只能祈祷着,希望自己能渡过这个冰冷的冬天,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不知熬过了?多少个夜晚,营帐外总算传来一阵激昂的马蹄。
“药配来了?!快烧水。”那人翻身下马,手里举着个油纸小包,快步往帐子里走来。
“水一直烧着。”禹豹出声道,声音分外沙哑。
这几日?,他?每日?都盼着外头有人进来。手边的药壶一冷就烧,缺水就加,就为了?等药到的那刻,能以最?快的速度煎好。
壶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响声,药草的苦涩气味飘散出来。
禹豹掐着时间细细看着,快一刻怕药没煎透,慢一刻又?担心赶不上无常索命的速度。
总算等到药色正好的那一刻。他?慌忙将药倒入碗里,走到帐子外,让碗在冷风里降了?些温度,再赶忙返回帐子里,把碗举到公?冶明嘴边,将里面的药全灌了?进去。
之后又?是焦急的等待。
“怎么样了??”廖三?千也走进了?帐子,小声问道。他?看禹豹一脸凝重,床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眼,什?么反应变化都没有。
“药都喝下去了??”廖三?千问道。
“都喝了?。”禹豹说道。
“都喝了?,怎么还不醒?会不会是咱们找错药方了??还是说药材没找齐?”廖三?千接连问道。
“再等会儿,他?刚刚服下药,或许还没见效。”禹豹说道。
廖三?千点?了?点?头,随他?一起?在床边沉默。
半晌,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静。
“还是没有醒。”廖三?千有些急躁。
“再等会儿,等会儿。”禹豹嘴上劝着,心里也是同样不安。
廖三?千忽地伸出手,将公?冶明身上的毯子掀起?一角,露出脖颈的位置。他?轻轻伸出一只手,将他?的头从?枕头上抬起?,另一只手则伸向他?的衣襟。
“你干什?么?”
“我看看他?身上的花纹淡下去没。”廖三?千说着,面不改色地把公?冶明的衣服从?领口处扒开,露出半个后背,又?将他?的乱发全数播弄到头顶上。
枝杈状的黑色纹路从?后颈中央往四处蔓延,到肩胛骨上方。
“先前最?多的时候,在这里。”廖三?千指着肩胛骨下方的位置。
“说明这药还是管用?。”禹豹点?头道。
“管用?,但肯定还不够!这黑色的纹路还在,就说明他?体内的毒还在。”
廖三?千说着,站起?身来,从?方才归来的人手里,又?要了?一帖药。他?把药材投到药壶里,咕咚咕咚地煮着。
禹豹不安道:“我听说是药三?分毒,咱们还是请郎中再看看吧。”
“那郎中也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都是死马当活马医,有什?么不一样?”
“那也比你懂!”禹豹一把提起?煮着的药壶,不让他?再我行我素下去。
“你干什?么呢!这药很贵重的。”廖三?千伸手要去拉他?。
“你慌什?么?我是去喊郎中来,又?不是要把药扔了?。”禹豹正说着,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廖三?千一点?点?往回拉。他?拼尽全力?对抗着廖三?千手腕的力?量,胳膊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几乎将药壶里头的药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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