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心头阵阵绞痛,现下他才知,不是云笙离不得他,是他离不得云笙。
永徽帝细细打量谢湛神色,他的悲恸不似装的,莫非他当真对一个妾情根深种?否则缘何肯冒着得罪他这个皇帝的心思来退婚?
谢湛知晓永徽帝的心头病,当即沉声:“臣对陛下,对皇家忠心耿耿,若非如此,臣怎敢如此不顾皇家颜面?还望陛下应允。”
“皇家颜面大于天,你此举如何叫朕向安乐,向淑妃,向众宗亲交代?谢湛你可知,抗旨不遵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永徽帝继续道:“你既说对朕,对皇家忠心耿耿,那兵权一事……”
谢湛心头冷笑,说来说去还是绕回兵权,此事在他进宫前便早有预料。
他拱手道:“臣本就是代陛下掌军,定北军的虎符自当由陛下保管。”
谢湛话落,从怀里掏出虎符,永徽帝瞳孔一缩,叫内侍监呈上。
他细细打量几遍,难掩心头激动,这便是叫他日夜难安的虎符,谢湛竟如此轻易呈上,没料到他还是个情种。
谢湛啊谢湛,果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也有儿女情长,意气用事的一天。
“臣与公主的婚事……”
谢湛话还未尽,便被永徽帝打断:“爱卿这般情深,朕闻之听之亦感动落泪,又如何忍心不成全呢?只朕同样得给旁人一个交代,爱卿受三十笞刑,你可还情愿?”
“臣多谢陛下成全。”
谢湛外袍褪去,只着中衣。
他背脊挺直,直直跪在太极殿外,施刑的太监道:“谢侯,奴婢得罪了。”
“无妨。”
太监一鞭下去,谢湛身形依旧笔挺,眼都未眨一下。
直到太监手腕泛酸,谢湛背上血肉模糊,鲜红的血将他的中衣浸透浸湿,他才堪堪闷哼两声。
得到信儿的安乐公主一路赶来,他瞧见跪着的谢湛,当即气道:“大胆的狗奴才,谢湛是本公主的驸马,你如何敢这般行事?”
太监行完最后一道,收回手里的鞭子,垂眸道:“回公主的话,谢侯执意与您退婚,自是要承受陛下的怒火。”
安乐公主身形一幌,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还有几日便要成婚,退什么婚?”
她偏头,僵硬看向谢湛:“这个狗奴才定是在胡说八道,谢湛你告诉本公主,我们明明还有几日便要成婚了。”
“臣恐要叫公主失望。”
谢湛神色淡淡,眸中无波无澜。
安乐公主不管不顾,发疯般的闯进御书房。
谢湛强撑着精神出宫,片刻后殿内隐约传出安乐公主的哭闹声。
待他回府,白元宝急急迎上来,谢湛看他一眼,猛地呕出一口血。
“侯爷。”
第50章
灰蒙蒙的雾气中,谢湛看不清前路,只隐约能觉出一女郎朝前奔去。
他隐约走几步,望着那道纤瘦的身影,心头越发熟悉。
阿笙,阿笙,这是他的阿笙。
谢湛心头发热,他伸手去拽她,却什么都抓不到,他急出一头冷汗。
那女郎蓦地转身,回眸便朝他看过来,只云笙望着他的神色,惧是冷淡疏离。
“阿笙,你不认得本侯了吗?”
“我恨你,谢湛。”她张了张唇,对他说出第一句话。
我恨你,谢湛。
谢湛心如刀割,难以置信道:“你撒谎。本侯待你不好吗?你怎会恨本侯?你明明亲口对本侯说,你情愿给本侯生儿育女。”
他话落,去抓云笙衣裙,只女郎家转身,忽地彻底没了身影。
“阿笙,回来。”
“阿笙。”
“阿笙。”
……
谢湛猛然从梦中惊醒,他沁出一头冷汗,急急粗喘着气。
“侯爷,您身子如何了?”
候在身侧的白元宝和花媪异口同声关切着。
白元宝自言自语喃喃:“您本就一夜未眠,昨儿悲痛交加,方才又受了三十笞刑,便是铁打的身子骨,也承受不住啊。”
“是啊侯爷,郎中吩咐要让您静养,您这是要去哪儿?”
花媪见谢湛掀过被褥,穿鞋下榻,忙心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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