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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所有婴儿饭后午睡。

只有我一个人，因为&ldo;脖，医生写纸准我休息一天。

就在这天下午，有人参观本地的女子监狱。此中若没有他，会不会有一个半个，知道我底细的人，追问我一番？

我垂下了头，望也不望来人。

基于礼貌，或者规例，要点头打招呼。

自眼角一瞥来人，是一个导演，一个助导，两个编剧。

他们煞有介事地，左顾右盼东浏西览。一男一女，尚掏出本子来作摘要记录。

&ldo;你的儿子很可爱。&rdo;女的说。

门面话。

我&ldo;嗯&rdo;一声，懒得搭腔。

一个又过来摸他头发。

&ldo;他乖吗？&rdo;

门面话。

孩子都可爱都乖，你们何不自己生一个来玩弄？

他们又向姑娘询问一些资料。例如，每天的生活程序，起居习惯。

那个女编剧，还热情如火地说：&ldo;可以让我坐牢两三天，好体验一下生活才写剧本吗？&rdo;

其他的同僚便在半取笑半钦佩地道：&ldo;你真肯为艺术牺牲！&rdo;

我很反感。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嘴脸？&ldo;可以让我坐牢两三天吗？&rdo;一个温饱的人在变相的嘲弄一个饥饿的人，谁又真正希望来坐牢？来玩？

这些写剧本的真讨厌，他们的工作，便是多方打听他人隐私，搬弄八方是非，回头去制造半真半假的故事，搬上荧幕。他们本身难道没故事吗？叫他们卖自己的故事去。

耀宗，他不就是走这样的路吗？但，他肯把自己的故事贡献出来吗？

我怕这个女编剧再问我什么。我的反感满溢。亏她一脸诚意，体验生活：&ldo;晚上睡得可好？&rdo;

又是门面话。

一定是上头嘱咐过，他们不可问的过分，永远无法得悉真相。

&ldo;可以入睡。&rdo;我答。

&ldo;你最渴望什么？&rdo;

我渴望他们快快走。

我没有答。她以为我在思索。

&ldo;‐‐如果放监后，你第一件是会做什么？&rdo;

我忍无可忍，金星乱冒，你们且去饱暖思y欲吧。各家自扫门前雪，拍什么戏？

&ldo;我不知道！&rdo;我十分负气。

她怔住了。姑娘盯着我。我忍无可忍：&ldo;我不知道！你不要烦我！我很久未见过外面的世界！&rdo;

其实，我一点也记不起我答过什么。只是眼前闪过外面世界的一幕：他拖着她下楼……我憎恨一切电视台的人！

姑娘十分不高兴我的无礼。我因&ldo;无礼&rdo;，被囚于水饭房。

天忽然下起雨来了。

我被囚于九座。水饭房是隔离室。一张床，一张台，一个便桶。

天牢长恨。

最令我坐立不安的，不是这小室，不是饥饿，而是我记挂我的儿子，他没有我的保护照顾，如何过日子？晚上他见不到我，如何入睡？还有，他会不会又见到什么？

我呆坐着，但心如平原跑马。

雨势开始大。

望出九座外，有灯光的照射，就看到雨势，如银白色的惊叹号。没灯光照射之处，一片黯然，不知道有没有鱼。像在幽暗的烛影下播放一张唱片，唱片在转动，有时见到条纹，有时见不到。

……我们还会送你四张古典名曲唱片，有贝多芬，莫扎特，小施特劳斯，巴赫等作品，一共五十五首，唱片是供成人欣赏的……书记在门外看我。

……请你告诉我，高原青年在何方……

……三天之内仍流血是正常的……

……一个星期后还流血，你要回来检验……我要回我的儿子……‐‐忽然我见到一个闪闪的光。

这不是回忆，也不是闪电。

室内，一下闪闪的光。

那是一双眼睛。

先见到一双眼睛，再见到一张脸。啊，这是弟弟的脸。弟弟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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