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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定情信物。

双妹嚜。

各人珍重自己的物件。各人珍重自己的故事。这不是什么&ldo;艺术&rdo;。到了最后，只赚得&ldo;回忆&rdo;。

陈桂娇被没有把真相说出来。

‐‐亲爱的人是程妙英。

桂娇瞒住妙英，出去过一次。

由表婶介绍，道威灵顿餐厅与张建国相亲。

建国想娶一个老婆，由澳门搭大舱过海。他告诉桂娇，船公司为了争取搭客，送一碗叉烧饭呢。他又说，香港不太平，又要躲日本仔了，不如过澳门揾食，公一份婆一份。有主人家，好过单身做女招待，被人欺。

桂娇也舍不得妙英，情同金兰姐妹。

&ldo;你不要嫁人！&rdo;妙英道，&ldo;女怕嫁错郎，男人本都无心。你嫁了给他，就不会那么好相处，又粗鲁又污糟。而且，可能乡下有老婆。你戴了他戒指，箍死一世。以后想同我来往，都隔重山。会当我外人了。我决定梳起。你同我一齐梳起，自食其力，储几千银就同银行借钱买楼，我会写你个名的。男人都是贼！你不要嫁吧。万一你嫁人，有三长两短，再回来找我，我就变卦不理了。你想清楚，是不是我对你最好？&rdo;

妙英把她拥抱，还亲吻她。反应很大。

桂娇害怕得毛骨悚然。推开她，声音颤抖，该怎么解释？不忍一口拒绝，但又不能泥足深陷‐‐妙英为了陪她，连泡泡糖也肯吞下肚中！

桂娇避开她的嘴唇。她已吻过她一下，唾沫在她唇边擦过。妙英万万料不到是这样的。她泄气了。那块泡泡糖结成硬块，堵塞了血脉，呼吸困难……

叶明进对常客娇婆打个招呼：

&ldo;今天‐‐有特别的人来过呢。&rdo;

&ldo;什么？&rdo;娇婆终于等到了，声音有点变，&ldo;有没有问你问题？看过我那些东西吗？是谁？在哪儿？&rdo;

&ldo;是一群失明人士。&rdo;叶明进答，&ldo;他们&lso;参观&rso;过。也许因为展品中有一支盲公竹，是一位失明学生的&lso;信心支柱&rso;吧。&rdo;

娇婆有点失望。

‐‐那天妙英更失望。

妙英拎出一份礼物来。捏得很紧。

&ldo;桂娇祝你百年好合永结同心！&rdo;

是双妹嚜花露水。

她盯住那&ldo;双妹&rdo;的图片：她俩暧昧地永不分离。香港、澳门、上海、北平、南京、苏州、大连、长春……

只有图画中人笑得那么春意盎然。那个瓶子，绿色的：一头猫在静夜中的眼睛。

&ldo;妙英你不要怪我！&rdo;

&ldo;不，我怎么会怪你？&rdo;妙英笑，&ldo;你去嫁人吧。&rdo;

后来她慎重而又凄怆地叮嘱：&ldo;‐‐最好不要让他亲你的嘴。我亲过！&rdo;

桂娇的脸陡地红起来，羞愧透上来，眉眼低下去。她永远都保守着秘密！

桂娇辞了工，又搬出妙英住的永吉街公寓，她过澳门，开始新生活。

她以为妙英原谅自己，放开怀抱。濒行致意：

&ldo;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有空来探我。&rdo;

‐‐妙英后来也坐大船过澳门。

她没有找她。

她抓住一瓶双妹嚜花露水，在途中，跳进海里。被人发现时，船已驶得好远。也许她获救，也许没有。

桂娇没有她的音讯。

她不相信她死了。

‐‐但，桂娇内疚，悔婚。一直不肯嫁人。

这样做是对不住建国的，他酒席都订了。只是桂娇忽然间觉得她没脸去嫁人。

都不知道是否在等妙英。奇怪。

一直到了今天。

其实她有去过扶箕。就在来之前吧。

开箕之时，大家可取&ldo;问事表&rdo;。有红表有黑表。书记以为她去黑表求药方呢，她原来问结果。因为她都等了她十几天。对方一点表示都没有。

她脱了鞋，合十跪于祖师像前，骨头硬了，有点风湿疼，不过很诚心。

箕手手握莲花状，以两手的中指托着丁字架，请了神，丁字架的下垂部分便在沙盘上飞快地写字。

桂娇闭上眼，心中念着她少女时代已开始熟悉的名儿。今天是展览最后一天了。

那书记张先生后来给她一张纸，读给她听：&ldo;阿婆，这是祖师给你的指示，&lso;夜半渡无船，惊涛恐拍天。月斜云淡处，音讯有人传。&rso;&rdo;……

&ldo;今天是最后一天了。&rdo;

叶明进环视冷清清的现场。&ldo;找寻艺术&rdo;又过去了。下一个展览是水彩画展。他们明天将进行拆卸，参展者凭着艺术中心所发的收据，‐‐取回他们的展品。

&ldo;娇婆，八点钟，关灯了。你等的爱人终是没有来。算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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