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或许是赵虎心中不忿,故意寻衅,第二日下午,萧无涯正在剑场一角独自练习步法与剑招的配合时,赵虎果然又带着那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天才’吗?伤好了?还敢来练剑?”赵虎语带嘲讽,声音不小,再次引来周围一些目光。
萧无涯缓缓收剑,转身,平静地看着他,并未说话。
赵虎见他这般镇定,反而觉得被轻视了,怒火上涌,冷笑道:“怎么?哑巴了?昨天有林风护着你,今天我看还有谁帮你!煞气怪物,敢不敢再比过?这次咱们立个契约,公平比试,谁也别说谁欺负谁!”
萧无涯目光扫过赵虎那因怒气而略显浮躁的脸庞,心中一片清明。昨日林风的指点、那些剑痕的感悟、以及无数次“化煞为用”带来的对力量细微掌控的体验,在此刻融汇贯通。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坚定:“师兄既要指教,师弟奉陪便是。请。”
见他竟真的应战,赵虎先是一愣,随即大喜,生怕他反悔似的,立刻拔剑出鞘:“好!算你还有点胆量!看剑!”
这一次,他倒是学“乖”了,没有偷袭,而是大喝一声,运足练气三层的灵力,手中长剑泛起微光,带着一股恶风,势大力沉地朝着萧无涯当头劈下!正是他惯用的、依仗修为碾压的打法!
若是昨日的萧无涯,面对这凶猛一劈,或许会选择格挡,或许会匆忙闪避,无论哪种,都会立刻陷入被动。
但今日的萧无涯,只是冷静地看着那劈来的剑锋,脚下步伐一动,并非直退,而是如同游鱼般向侧后方滑开半步,身体微侧,恰到好处地让那凌厉的剑锋擦着胸前落下!
同时,他手中铁剑并未急于攻击,而是顺势在对方力道用老的剑身上轻轻一搭一引!
正是昨日林风所授的“卸力”技巧,配合他自身对“稳”的领悟,用得出奇地流畅精准!
赵虎只觉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剑仿佛劈在了空处,更有一股柔韧的力道带着他的剑向下一沉,身形不由得一个趔趄,中门顿时大开!
“什么?!”他心中一惊,万没想到对方竟能用如此巧妙的方式化解他的猛攻。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萧无涯动了!
脚步迅捷前踏,身影如电,手中那柄普通的铁剑化作一道冷光,并非刺向要害,而是精准无比地向上疾撩!
“嗤啦!”
一声轻响,剑尖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并非伤人,而是轻巧地挑断了赵虎剑柄上系着的一个颇为精致的、代表其家族标志的剑穗!
那剑穗应声而落,掉在尘土之中。
而萧无涯的剑尖,已然点在了赵虎因震惊而微微敞开的衣领处,冰凉刺骨。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净利落,毫厘不差!
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弟子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看地上孤零零的剑穗,又看看剑尖指喉、面色平静的萧无涯,最后看向满脸愕然、羞愤交加、僵在原地的赵虎。
挑落剑穗,远比刺伤他更难!这需要何等的精准与控制力?这萧无涯…真的只是练气二层?他的剑法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赵虎的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铁青,握着剑的手因极度愤怒和羞辱而微微颤抖。他死死瞪着萧无涯,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对方剑尖传来的冰冷触感,以及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睛,让他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寒意和…恐惧。
萧无涯缓缓收剑,看也没看地上那华丽的剑穗,只是对着赵虎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承让了,赵师兄。”
说罢,不再理会僵立当场的赵虎及其面面相觑的跟班,转身离去,继续回到角落练习他的剑法,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阳光照在他沉静的侧脸上,肩头那道昨日留下的血痕尚未完全愈合,但他握剑的手,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稳定。
经此一事,外门东院之中,关于“煞气怪物”萧无涯的议论,悄然多了一些别样的内容。而赵虎,在经过极度的羞愤之后,再次看向那个角落里的身影时,眼神深处,除了怨恨,更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实战,果然是最好的老师。而悟性,则决定了能从中汲取多少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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