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灼热的光线倾泻在蜀山主峰巨大的演武场上,将每一块历经千年风雨的青石板都晒得滚烫。空气因高温而微微扭曲,连带着擂台上激斗的人影都显得有些模糊。然而,比天气更炽热的,是场下数千名内外门弟子高涨的情绪。
喧嚣声、喝彩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此起彼伏,汇聚成一股庞大的声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大多汇聚在庚字擂台周围。原因无他,只因那里站着一个刚刚创造了奇迹的身影——紫阳峰萧无涯。
连胜两场!尤其是上一场,面对百草峰柳萱那诡异莫测、令人闻风丧胆的“千缠万毒阵”,萧无涯竟以一种近乎“庖丁解牛”的方式,凭借超凡的洞察力和精准到极致的剑气,将毒阵生生拆解、逼得柳萱主动认输。这绝非侥幸,而是实打实的实力体现!
此刻,萧无涯静立台下调息区域,双目微阖,看似在恢复灵力,实则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密集和复杂。有纯粹的钦佩与惊叹,来自那些修为不高、渴望强大的普通弟子;有带着审视与忌惮的探究,来自各峰精英以及高台上的长老们;当然,也有一道道隐藏在人群阴影中、冰冷刺骨、饱含恶意的视线,如同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萧无涯心中默念,一丝警惕如同细藤,悄然缠绕上心头。他深知,自己这匹突然杀出的“黑马”,已经彻底打破了某些人预期的平衡,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接下来的路,每一步都将更加艰难。
“第三轮抽签,开始!”执事长老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高台上那悬浮旋转、闪烁着灵光的签筒。一道道名字被法力牵引,与对应的擂台号、场次一同显现在巨大的光幕之上。空气仿佛凝固,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寻找着自己或关注之人的名字。
萧无涯也睁开了眼,平静地望向光幕。很快,他的名字显现出来。
“庚字擂台,第二场!紫阳峰萧无涯,对,金石峰石刚!那不是石磊的弟弟吗?上次石磊败在萧无涯的手里,这次,他的弟弟肯定要为他复仇啊。”
结果一出,台下先是片刻寂静,随即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议论狂潮。
“金石峰?那个专出‘铁疙瘩’的金石峰?”
“石刚师兄?!我的天,是那个把《磐石功》练到第三层的‘铁乌龟’石师兄?他可比他的哥哥石磊厉害多了。”
“完了完了!萧师弟的好运到头了!石师兄的防御,那可是连许多练气七层的师兄都束手无策的!”
“是啊!上一轮他对战流云峰的赵师兄,两人硬是耗了整整一个时辰!赵师兄剑气都快放光了,连石师兄的油皮都没蹭破,最后灵力耗尽,只能憋屈认输!”
“萧师兄剑法虽快虽利,但更偏向技巧与破邪,攻坚能力……恐怕真不是石师兄的对手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是萧师兄的剑更锋利,还是石师兄的盾更坚硬?”
议论声中,担忧者居多,亦不乏幸灾乐祸等着看黑马折戟之人。林风在一旁听得焦急,忍不住凑到萧无涯身边,低声道:“无涯,这石磊我听说过,极其难缠!他根本不主动进攻,就靠着一身铜皮铁骨和那面破盾硬耗!你可千万别被他拖入消耗战!”
萧无涯微微点头,目光沉静。他看向庚字擂台的方向,只见一位身材极为魁梧壮硕的青年已然大步登台。那青年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胳膊粗壮得堪比寻常人的大腿,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仿佛真是由金石雕琢而成。他面容憨厚,眼神却坚定如磐石,手中并无刀剑利器,而是持着一面令人望而生畏的玄铁重盾。
那盾牌几乎有半人高,厚度惊人,边缘打磨得闪烁着冷冽寒光,盾面之上铭刻着繁复的土系防御符文,仅仅是矗在那里,就散发出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沉重压迫感。
“果然名不虚传。”萧无涯心中暗道。金石峰弟子主修土系、金系功法,追求极致的防御与力量,这位石磊师兄,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对方的战术,几乎不言自明。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因连续战斗和各方关注而产生的细微浮躁,迈步登台。脚步沉稳,身形挺拔,与对面如同小山般的石磊形成了鲜明对比。
“金石峰,石刚。小五呀,你太过嚣张了,你上次打败了我哥哥石磊,我早就想来会你一会。。”壮硕青年声如洪钟,抱拳行礼,动作朴实无华,却带着一股山岳般的沉稳力量感。
“紫阳峰,萧无涯。见过10师兄,上次和你哥哥的比试只是单纯的比试。我们还是点到为止。”萧无涯抱拳回礼,目光锐利如剑,扫过对方那面巨大的盾牌和其周身浑然一体的厚重气势,脑海中已然飞速推演着数种对敌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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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开始!”
裁判长老话音落下的瞬间,石磊便发出一声低沉如闷雷般的吼声!
“磐石守御!”
他双足猛地跺地!轰!擂台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下,土黄色的灵力如同喷发的火山,自他体内汹涌而出,瞬间覆盖全身,并与那面玄铁重盾上的符文产生强烈共鸣!盾牌光芒大盛,一道凝实无比、宛如**实质花岗岩山壁**般的巨大灵力屏障骤然形成,将他大半个身体严严实实地庇护其后!
绝对的守势!毫无花巧,就是纯粹的防御!
石刚的策略简单到极致,却也有效到极致:以不变应万变,扎根原地,凭借远超同阶的防御力,硬接一切攻击!任你剑法通玄、身法如鬼,我自岿然不动!直到你灵力耗尽,心神焦躁,露出破绽,便是胜机降临之时。这战术看似笨拙无赖,却正是对付萧无涯这种以技巧和速度见长的剑修的最佳策略之一!
台下观众屏息凝神。一些期待激烈对攻的弟子不免有些失望,但更多深知石磊厉害的人,则露出了然和凝重的神色。这场战斗,从开始就注定不会好看,但却至关重要,考验的是绝对的攻击力与绝对的防御力之间的碰撞。
萧无涯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对方既然不动,那他便主动出击!
身形晃动,他如一道淡紫色的轻烟,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现在石磊的左侧!速度之快,引得台下阵阵低呼。
然而,石磊看似笨重,反应却丝毫不慢。他脚步未曾移动,只是腰身一拧,那面巨大的玄铁重盾便如同拥有生命般,随着他身体的转动,精准而迅速地调整角度,始终将最坚固的盾面朝向萧无涯攻击的方向,不留丝毫破绽。盾牌的巨大面积,几乎封死了所有常规的进攻角度。
嗤!嗤!嗤!
萧无涯试探性地刺出三剑,剑尖快若闪电,分别点向盾牌上、中、下三路。剑尖与那土黄色的灵力屏障接触,发出沉闷如击败革的响声,只激起一圈圈迅速扩散又平复的涟漪,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那防御力之强悍,远超预估,仿佛面对的真的是一座亘古存在的石山!
“萧师弟,不必白费力气了。”石刚厚重的声音从盾后传来,带着一丝诚恳的劝告,“俺这《磐石功》第三层,加上这面以玄铁混合庚金打造的盾牌,练气七层以下,罕有人能正面破开。你的身法很快,剑术也很精妙,但破不开俺的防御,一切都是徒劳。不如省些力气,也好应对后面的比赛。”
他的话虽直,却并无恶意,反而透着一股憨直的关切。但这番话听在台下观众耳中,却让支持萧无涯的人心情更加沉重。
“果然……根本打不动啊!连痕迹都留不下!”
“石师兄太稳了,根本不给任何机会。”
“萧师兄的身法完全被克制了,人家根本不跟你游斗,这怎么办?”
“难道真要像上一场那样,被活活耗死?可石师兄的防御比那毒阵更让人绝望啊!”
林风在台下急得额头冒汗,双手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种局面比上一场的诡异毒阵更让人憋屈无力,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可使。
萧无涯停下无意义的快速移动,持剑立于石磊正面数丈之外。他眉头微蹙,心中念头飞转。
强攻硬撼?绝非上策,对方巴不得自己如此,正好比拼灵力消耗,正中其下怀。
《剑心通明》可以看穿能量流动,寻找弱点。但石刚的防御并非柳萱毒阵那般由多种能量构成,而是极其纯粹、浑厚、凝练的土金双系灵力,几乎浑圆一体,弱点极少且隐晦异常,往往一闪即逝,难以捕捉。寻常的紫阳剑气,至阳至刚,破邪驱魅有奇效,但面对这种纯粹的“厚”,攻坚穿透力确实稍显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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