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映着殿内摇曳的宫灯,一片肃杀之气。
周士元冷笑一声,一言不发挥手,命属下控制殿内众人,亲自走到榻跟前,让带着的大夫去探脉。
大夫望闻问切,却见皇帝僵卧如朽木,原本苍白的唇色,忽然慢慢变黑,呈现中毒之像。
确实是中了丹毒,魂归紫府。
听得大夫禀报,他心头巨石方落,杀意再无阻滞,看着不知真相的林维桢,怒指其面容,声若洪钟:“林贼!尔竟敢毒杀天子!今日本相,清君侧,诛国蠹!”
林维桢见皇帝“死相”不正常,知道恐怕生了变故。
他当初准备的丹药确实有毒,但那毒要三日后方起效。但现在,榻上皇帝嘴唇乌黑,显然已毒发生亡。
几乎不用想,他明白过来是周士元换了丹药。
他心下不安,却已无退路,只得扬声道:“周士元,你带兵入宫,意图谋反,还颠倒黑白,简直罪不容诛!”
说罢,他看向殿门,高声道:“祝指挥使,还不快带人来镇压叛军?!”
殿外有冷风呼啸,宫人哭嚎,唯不见祝无执身影。
林维桢登时面色骤变,心知祝无执恐已叛变,自己将命丧黄泉,一时间心中大恨。
周士元见祝无执按照约定并未出现,不免得意,他看着面色惨白的林维桢,笑道:“林贼还不束手就擒?”
话音落下,变故丛生
一直垂首立于角落,瑟瑟发抖的老内侍,蓦然抬头。
他撕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面具之下,赫然正是那本应僵卧龙榻的老皇帝赵迥。
他直起腰,浑浊的眼扫过殿内众人。
“周士元,尔率甲士,擅闯宫禁,形同谋逆!林卿……”老皇帝目光如毒蛇般扫过面无人色的林维桢:“丹药有异,其心可诛!皆国贼也!”
“祝卿何在!”
话音落,祝无执身披玄光重甲,手中长剑而来。
他身后,无数禁军锐士如黑潮决堤,汹涌而入,刀枪如林,瞬间将周士元及其属下团团围困,水泄不通。
祝无执扫过三人各异的脸色,面色如常,声音沉冷:“诛杀叛逆,擒拿国贼,敢有异动者,立斩!”
说罢,他身边的副指挥使扬声道:“若现在投明,陛下仁慈,可饶一命。”
此言一出,周士元和林维桢如遭五雷轰顶,面无血色。
那些叛军,亦被这“起死回生”的天威所慑,一时茫然无措。
林维桢没有亲卫保护,被擒跪于地。
他目眦尽裂,怒骂道:“竖子尔敢!你认贼作父,对得起定国公府上百冤魂吗?”
祝无执睨着他,声音平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再者…定国公府的人是被周士元和王崇害死,并非陛下。”
林维桢没找到自己会栽在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手里,恨声道:“祝无执,你今日背叛我,可曾想过温幸妤焉有命在?!”
祝无执轻轻摇头,怜悯道:“不过一个农女,你觉得我会在意?”
说罢,独留林维桢怒骂嘶吼,他持剑踏出殿门。
周士元已由属下护着,厮杀往外退。
福宁宫内,顿成修罗屠场,禁军甲胄精良,阵列森严,如墙而进。周士元豢养的兵士虽凶悍,却因变故而士气衰退,更不用说还有放下兵器投降的。
不消一炷香,喊杀渐息。
周士元被擒,叛军伏尸遍地。
祝无执收剑入鞘,行至皇帝前,拱手道:“启禀陛下,叛逆已诛,二贼就擒。”
赵迥已经换上龙袍,坐于圈椅上,太子安静立于一旁。
他摆了摆手,苍老的脸上带着疲惫:“把人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祝无执面色如常,沉声应诺:“臣谨遵圣谕!”
躬身退出殿门,禁军如拖死狗般将失魂落魄的周士元,与瘫软如泥的林维桢押了下去。
天上又飘起雪花,慢慢掩盖满地鲜血。
他望着远处朦胧山峦,眸光淡漠。
*
其后两日,周林两党由祝无执彻查清洗,一时间朝野震动,人人自危。
除此之外,在百姓的震惊中,定国公府平反,祝无执恢复身份,袭定国公之位。
一朝落魄的国公府世子,不到三年,就复仇雪恨,重登高位。
皇帝嘉奖其平乱,特许黄金千两,并赐还国公府宅院,但并未进行拔擢。
祝无执官职未升,朝中议论纷纷,言陛下疑心,恐不久会让其卸职,唯剩虚衔加身。
深夜,祝无执忙完事宜,回到宅院。
曹颂禀报完商队去向,问道:“主子,可要前去接夫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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