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满守在石室外,度日如年。墓老每日为赵琰施针用药,林小满则负责熬制汤药,精心准备流食,用胡老头笔记中学来的药膳之法,尽可能为赵琰补充元气。她将自己贴身收藏的、那支从鹰扬堡带出的百年老参也拿了出来,恳请墓老入药。
或许是药物起了作用,或许是赵琰生命力顽强,第三日深夜,他的脉搏终于趋于平稳,虽然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死灰,呼吸也均匀了一些。墓老表示,最危险的关头算是熬过去了,但何时苏醒,仍是未知数。
暂时安顿下来,紧绷的神经稍缓,林小满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处神秘的地宫。她发现,这些“守墓人”看似与世隔绝,却纪律严明,身手不凡,绝非普通守陵人。他们似乎对朝廷、对靖王府极为了解,甚至对西域拜火教也有所知晓。墓老偶尔与她交谈,言语间透出的见识和沧桑,也让她暗暗心惊。
这绝不仅仅是一处避难所。这里隐藏的秘密,恐怕不比外面的风波小。
这日,林小满正在灶间为赵琰熬参汤,影叔面色凝重地找来。
“林姑娘,墓老请您过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林小满心中一紧,跟着影叔来到墓老清修的石室。墓老屏退左右,石室内只剩他、影叔和林小满三人。
墓老看着林小满,目光如古井深潭,缓缓开口:“林姑娘,靖王殿下伤势稍稳,但危机远未解除。外界搜寻你们的网,正在收紧。有些事,关乎殿下生死,也关乎姑娘自身,老夫不得不问,还请姑娘如实相告。”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墓老请问,小满知无不言。”
“姑娘身上,是否带有一枚特殊的珠子?”墓老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林小满心底。
林小满心脏狂跳,他果然知道!她犹豫片刻,想到赵琰的呓语和如今的绝境,终于一咬牙,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了那枚用丝绸包裹的琉璃翡翠珠。
当那枚流光溢彩、内部仿佛有云霞流转的珠子呈现在夜明珠光下时,墓老和影叔的呼吸都为之一滞!墓老更是猛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果然……果然是‘星陨’!胡不归那老家伙,真的把它交给了你!”墓老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星陨?这是珠子的名字?
“墓老,您认识胡爷爷?这珠子……到底是什么?为何那些人要抢夺它?”林小满急问。
墓老小心翼翼地接过珠子,对着光线仔细端详,喃喃道:“此珠非同小可,它并非凡物,而是……与前朝秘辛、与七星塔、与一个流传数百年的‘长生之秘’息息相关!胡不归,还有我们这些‘守墓人’,世代守护的,不仅仅是这座陵墓,更是与这‘星陨’相关的秘密,防止其落入奸人之手,祸乱天下!”
长生之秘?守墓人世代守护?林小满如听天书,心中震撼无以复加。她终于明白,为何从孙党到西域拜火教,都对这珠子如此觊觎!这背后牵扯的,竟是如此惊天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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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火教、朝中奸佞,他们寻找此珠,是为求那虚妄的长生,更是想借此珠之力,掌控某种……可怕的力量。”墓老将珠子递还给林小满,神色无比严肃,“姑娘,此珠既认你为主,便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劫数。如今殿下重伤,强敌环伺,你的处境,比殿下更加危险!”
林小满紧紧握住珠子,感觉它传来一丝温热的悸动。她看着墓老,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墓老,我不管什么长生之秘,我只想救赵琰,查明真相,为枉死之人讨回公道!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墓老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有胆识!眼下当务之急,是让殿下尽快醒来。殿下昏迷前似乎有所发现,他醒来的线索至关重要。此外,我们需主动出击,不能坐以待毙。”
墓老走到石壁前,按动机关,石壁滑开,露出一幅巨大的、绘制在羊皮上的北疆及周边地域详图,上面标注着许多隐秘的符号和路线。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和殿下之前调查的线索,”墓老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点在一个位于北漠、大靖、西域三方交界的三不管地带——“血沙城”!
“各方势力的暗桩、走私通道、乃至拜火教的秘密据点,在此地交织。韩德海与北漠、西域的勾结,很多见不得光的交易,恐怕都在那里进行!要查清军械走私、找出内奸、甚至找到治疗殿下所需的几味罕见药材,‘血沙城’是绕不开的关键!”
血沙城?林小满看着地图上那个被标记为猩红色的据点名字,仿佛能闻到那里的血腥与罪恶。
“墓老的意思是……?”
“我们必须派人,潜入血沙城!”墓老目光灼灼,“拿到他们勾结的铁证,找到解药,或许……还能找到唤醒殿下的关键!”
潜入龙潭虎穴般的血沙城?这任务艰险异常,九死一生!
“我去!”林小满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我对药材气味敏感,或许能辨认出所需药物。而且,我身份不易引起怀疑。”
影叔皱眉:“太危险了!你……”
“我必须去!”林小满打断他,眼神决绝,“赵琰是为查案受伤,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昏迷不醒,而自己什么都不做!况且,对方的目标也包括我和这珠子,我躲在这里,反而会连累大家。主动出击,或许有一线生机!”
墓老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点头:“姑娘心志可嘉。但此事需从长计议,周密安排。血沙城鱼龙混杂,需有可靠向导和内应。正好,我们在城中有一暗桩,代号‘沙狐’,或可接应。但如何潜入,如何取信,仍需仔细谋划。”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满在照顾赵琰之余,开始向墓老和影叔恶补血沙城的情况、各方势力、暗语切口以及必要的防身技巧。她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但为了赵琰,为了揭开谜团,她义无反顾。
临行前夜,林小满独自守在赵琰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低声倾诉:“赵琰,你要撑住,等我回来。我一定会找到救你的方法,把那些害你的人,一个个揪出来……”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他却毫无知觉。
第二天黎明,林小满换上墓老准备的粗布衣裳,脸上做了易容,掩去原本清丽的容貌,扮作投亲的哑女。影叔挑选了两名最精干的“守墓人”高手随行保护。墓老将一份密信和一件信物交给她,叮嘱道:“见到‘沙狐’,出示信物,他自会助你。万事小心,事不可为,即刻撤回!”
带着众人的期望和牵挂,林小满毅然踏上了前往血沙城的凶险之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直昏迷的赵琰,手指再次轻微地动了一下,嘴唇无声地开合,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醒来。
而远在血沙城,一场针对“星陨”和其持有者的更大阴谋,才刚刚拉开序幕。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新来的、看似普通的“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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