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九年来,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名为“心动”的情绪,在他胸腔里猛烈地跳动起来。
歌声渐歇,恩琪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躬身。
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牛族村民们用他们最朴实的方式表达着对这首歌的喜爱。
裂蹄缓缓放下酒杯,第一个站起身,他走到恩琪面前,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而真挚:“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恩琪姑娘,谢谢你,这是我听过……最美的歌声。”
他的赞美不再流于表面的客套,而是发自肺腑。
那专注而深邃的目光,让恩琪的心跳也不由得快了几拍,有些慌乱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轻声道:“殿下谬赞了,我只是学了这个曲调,不再会别的了。”
然而,裂蹄那毫不掩饰的、充满欣赏与好感的眼神,以及恩琪那一瞬间的羞涩,全都一丝不落地落在了始终安静坐着的惊蛰眼中。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眼神深处,一丝冷冽的雷光悄然闪过。
恩琪的歌声落下,余韵犹在耳畔。
“王子,你是我们牛族的歌神,你也来一个吧!”
“对呀!”
“王子,我们都想听你也唱一个!”
在热烈的掌声与欢呼中,裂蹄王子缓缓起身。
他俊朗的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被歌声触动的柔软,也有属于王者的深沉。
他走到篝火旁,与恩琪方才站立的地方相距不远,琥珀色的眼眸扫过全场,最后在恩琪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温柔而直接。
他并未像牛族传统那样高唱战歌,而是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清越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吟唱起一首与他年轻外表略有反差、却更贴合他内心世界的歌谣:“好,本王也来一个!献丑了!”
“星辰为何沉默,高悬于冰冷的穹苍?”他的起调带着一丝迷茫与叩问,目光望向封印之地虚假的夜空,声音清越而悠远。
“大地承载悲欢,为何独予我族厚重的沧桑?”歌词触及族群的命运,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重,眉头微蹙,流露出王者的忧思。
“我手执利剑,身披金光,却斩不断迷雾,照不亮归乡的遥望。”
“他们说这是王的路,孤独而漫长……”
此时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疲惫与孤寂,这是他在臣民面前很少显露的一面。
“可今夜篝火滚烫,灼烧我冰冷的甲胄与心房!”他猛地抬手,指向跳跃的火焰,眼神骤然变得明亮而炽热,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见过月光清冷,也听过战鼓轰响,”并且目光扫过周围的族人,最终坚定地、毫不避讳地牢牢锁定在微微怔住的恩琪脸上。
“却不曾想,一道异乡的音律,一个清澈的目光,”他的歌声变得无比温柔,甚至带着一丝少年人的笨拙与真诚,直直地看着恩琪的眼睛。
“竟能让这被封印的世界,瞬间洒满光芒!”
“我不问对错,不惧宿命设下的墙,”
“若这心动是罪,我愿背负所有的指责与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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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踏出一步,距离恩琪更近,那炽热的目光几乎要将人融化,歌词大胆得让所有牛族人都惊呆了。
“只为能守护,你歌声里的那片宁静安详……”
最后一句,声音骤然放缓,变得极致温柔,如同誓言,在夜风中轻轻回荡,充满了不容错辨的倾慕与承诺。
裂蹄的歌声停下,整个村落鸦雀无声。
牛族民众们目瞪口呆,他们尊贵的、向来沉稳优雅的王子,竟然在篝火旁,当着所有族人和外界客人的面,唱出了如此……
如此直白而热烈的歌!
这简直比最狂暴的战歌更让他们震撼!
银灵和夜无忧张大了嘴巴,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玩大了”三个字。
天策则是一脸懵懂,觉得王子叔叔唱得很好听,但气氛好像有点奇怪。
而恩琪,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根本不敢抬头看裂蹄那灼灼的目光,更不敢回头看自家夫君惊蛰此刻的表情。
惊蛰手中的酒杯不知何时已经放下。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原本温和的紫意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暴风雨前宁静海面般的暗沉。
裂蹄王子那首直抒胸臆、甚至堪称“惊世骇俗”的歌唱完,他自己倒是先哈哈一笑,那笑声狂放不羁,带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仿佛刚才那个唱出沉重与深情的不是他一般。
他随手将额前一丝不羁的黑发捋到脑后,动作潇洒自若,瞬间又变回了那个阳光俊朗的年轻王者。
他仿若无事地回到座位,端起重新斟满的酒杯,对着惊蛰、银灵、夜无忧、天策,甚至有些羞涩不安的恩琪,都分别示意,朗声道:“一时兴起,胡诌了几句,让诸位见笑了!来,我敬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今夜不醉不归!”
说罢,他率先将杯中果酿一饮而尽,豪气干云。
惊蛰目光微闪,也端起酒杯,面无表情地饮尽。夜无忧和天策见状,也连忙跟着喝掉。恩琪则是小口抿了一下,依旧不敢抬头。
气氛似乎恢复了表面的热烈,但那份微妙的尴尬与紧张感,却如同看不见的丝线,萦绕在惊蛰与裂蹄之间,尤其是在裂蹄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偶尔扫过恩琪时。
银灵何等精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潜藏的危险信号。他可不想自己妹妹和妹夫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桃花运,在这封印之地惹上大麻烦,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牛族王者。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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