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折好被子,洗脸漱口。
心情完全没有好转。我想泡个热澡,或至少擦个身子,但澡堂还没有开,冲凉也麻烦。我懒得拿水盆。
我坐在昏暗的房间里。
佛坛的门开着,总觉得有些讨厌。话虽如此,全部关上似乎也不太好‐‐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想‐‐我爬到佛坛前面,将全开的门关上一半。
突然,一道云雀啼叫从奇妙的方向传来,吓了我一大跳。
现在不是云雀出没的季节,而且声音似乎是从地上传来的,它或许是在庭院的哪里筑了巢。
我这么想着,撑起身子,但什么也没看到。庭院只是反射出上午的阳光,眩目极了。凋萎的绣球花已经完全乾枯了。
夏天令人不快。
盛夏的查访工作,不管是打听的人还是被打听的人都受不了,也很消耗体力。至于艳阳下的跟监工作,有时候甚至会引发脱水症状。夏天没有半点愉快的回忆。
妻子好像也说她讨厌夏天。
我突然在半夜回来,硬是把疲累地躺在床上的妻子叫起来,要她准备宵夜。妻子要是露出难过的样子,我就毫无道理地动气。
搞得那么心不甘情不愿的,干脆别弄啦……
我是不是这么说过?
妻子不是不愿意,而是身体真的很难受吧。老婆的身体并不强壮。到了现在,我才后悔为什么不能再体贴一些,让她就那样继续安睡?让她躺着,为她挥赶蚊虫,这才是爱情,不是吗?
为时已晚了吗?
‐‐我讨厌夏天。
我再次把手伸向佛坛,这次把门更关上一些。
那是第二次事件的时候吗?一样很热,应该是吧。当时是残暑。那个时候,我也是在深夜把已经睡下的妻子叫起来……
又,
又想起由良家的事件了。
我已经没必要想起来了,该说的全部都说了。我把知道的资讯告诉该知道的人了,和我已经没关系了。不,一开始就没有关系。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就算说退休刑警也算是警察关系者,我也老早就和长野本部断绝关系了。更别说什么由良家……
‐‐我说了什么?
甚至特地把睡着的妻子叫醒,我究竟说了些什么?真令人费解,那完全不像我做过的事。
‐‐木场。
我跟木场说了些什么?
喝醉以后,或许我想起了什么遗忘的事。
那么我对木场……
不,
我不能去问他昨晚我说了什么。
那简直就是老人痴呆,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不管再怎么样,我都不能去问那种事。虽说都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没有什么面子好在意的了。
而且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够如何。如果我真的说了什么,迟早会自己想起来吧。不过就算想起来,也不能怎么样。
和我无关。
只是……
这种无处排遣的倦怠感是怎么回事?
彷佛胸口内侧搔痒不堪,对,就像旧伤发疼似的……虽然不到无法忍受的地步,但这种不快感却教人无计可施。绝不是酒精的关系。不是身体不舒服,下流点说,应该是他妈的胸口作呕吧。
‐‐来去吃个饭吗?
我这么想,不知为何望向佛坛。
瞬间,云雀再次啼叫。
一样是从地面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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