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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到后来无力支撑，依着松树缓缓坐落在地。山风吹过，撩起我的长发，我极力收拢着乱发，忽觉肩头一暖，抬起头，狐狸正将他的长袍罩在我身上，弯着腰，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移开了目光，狐狸在我身边坐下，并不说话。

隔了许久，我才艰难开口：&ldo;他们---都说，我---是一个y妇。&rdo;

狐狸从鼻中轻哼一声，道：&ldo;他们也都说，鸡公寨的军师杜凤，最喜欢将人骨头熬汤来喝。&rdo;

我本满心怅然，且蕴酿了一肚子的悲伤之语，却被他这句话逗得烟消云散，苦笑道：&ldo;我看六叔不是最喜欢喝人骨汤，而是最喜欢喝黄蟮汤。&rdo;

狐狸嘻嘻一笑，道：&ldo;大嫂，你猜，这话是怎么传开的？&rdo;

&ldo;六叔快说。&rdo;

狐狸未说先笑，笑得双肩直抖，看我急了，才悠悠道：&ldo;那是我刚到鸡公寨不久，山下经过一帮子乱兵，眼见他们有意打上山来抢占地盘，由于那时山寨人手不足，我便和大哥想着如何生个法子吓走他们。

&ldo;他们也不急着打，暗地在山下扎营，派了些人上山来打探情况。于是我和大哥带了一些弟兄坐在他们必然会经过的树林子里，支了几口大锅子煮肉。

&ldo;待将肉煮得很香时，那几个探子恰好到了林边。我们不动声色，开心地吃肉喝汤，大哥将猪脆骨咬得咯吧响，吃完了一抹嘴，大声道：这人骨头固然味道不错，可惜今天没有醋，不然蘸了醋，风味更佳。

&ldo;弟兄们纷纷附和，我就在一旁喝着热滚滚的汤，咂巴着舌头道：大哥此话差矣，我看这人骨头，还是象我这般熬汤来喝，再美味不过。&rdo;

狐狸说到这里，我笑得直打跌，身子一歪，竟倒在了他肩头。

他身子一僵，我也身子一僵，然后，二人都象被火烫着了一般，同时猛然坐直。我偷偷斜眼看了他一眼，他却已低下头，弄着被吹破的笛膜。

我轻声唤道：&ldo;六叔。&rdo;

&ldo;嗯。&rdo;

&ldo;你、相信我不是个y妇？&rdo;

狐狸并不抬头，许久，才轻声道：&ldo;你不是。&rdo;

我眼前一片模糊。狐狸再冷冷一笑，道：&ldo;依我看，很多人心里都清楚你不是个y妇，只不过他们需要将你说成y妇而已。&rdo;

我眼睛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被&ldo;捉jian&rdo;后，我忍了数日，还将那个可以拿来保命的秘密守了又守，为的就是想见到江文略一面，想亲口对他说：我不是y妇。然后再听他对我说一句：我相信你。

直到我被绑上柴堆，他终于来了。

可他说出来的，是世间最冰冷的两个字：烧吧。

今夜，坐在我身边的不再是江文略，只是一个以往素昧平生、现在还派人暗中监视着我、软禁我的山贼头子，他却可以对我轻轻地说一声：你不是y妇。

我望向狐狸，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缓缓道：&ldo;可这孩子，终究是江------&rdo;

&ldo;不。&rdo;狐狸猛然打断了我的话，急速道：&ldo;这孩子姓卫，他娘是沈青瑶，他爹是赫赫有名的鸡公寨大寨主卫老柴。&rdo;

我连连点头，狐狸一口气说了下去：&ldo;他七叔是狄华，他五叔是徐朗，四叔是蒋和，三叔叫窦山，二叔叫铁牛----&rdo;

我愣了愣，讶道：&ldo;二叔大名真的是叫铁牛吗？&rdo;

狐狸一笑，道：&ldo;正是。&rdo;

想起二寨主那如铁牛般的身形，我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依着松树，问道：&ldo;那他六叔呢？叫什么名字？&rdo;

狐狸却用匕首削了段竹子，将竹膜揭下来做了笛膜，站起来，低头向我微笑：&ldo;大嫂，你想听什么曲子？&rdo;

我想了想，道：&ldo;上次那首你改过的春莺儿就很好。&rdo;

笛音悠扬，随着夜风轻轻回荡在山顶。我倚着松树，抱着双膝，听着这笛音，心慢慢沉静下去，眼睛也渐渐饧涩得抬不起来。

我似进入了一场幽远的梦里。在梦中，有人将我轻轻抱起，放在一条小舟上，小舟在水面微微摇晃，这摇晃的波律是如此轻柔，轻柔得我再也不愿意睁开双眼，只愿永远在这个梦中停留。

小舟似是轻轻靠了岸，有人将我抱起，放在床上。

他在轻轻地替我盖上薄被，又将我额头的乱发轻轻地理顺。

我依稀听见他在极轻微地叹气。

&ldo;他的六叔，是---&rdo;

是什么？我竭力想听清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我实在太困，迷迷糊糊中，觉得他似乎说了什么，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脚步声渐渐远去，我又沉入无边无际的梦中---

你不能死（上）

次日清晨，一大早便有喜鹊在屋外的树枝上喳喳地叫。

我在床上坐了许久，努力回忆，昨晚梦中，那个人到底说&ldo;他的六叔，是---&rdo;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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