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他路,只有背水一战。
战事进行得很激烈,山寨中所有的人都上了阵,击退田军一拨又一拨的进攻。
鲜血染红了鸡爪关,旁边深深的山谷,也一次次落下新的尸骨。
只余我带着瑶瑶,和邓婆婆守着空空的山寨,我还得强装镇定,安抚瑶瑶和邓婆婆。邓婆婆整日念佛,我却知,在这样的乱世,念佛也没用。
不停有受伤的兄弟被抬了回来,屈大叔要顾着鸡爪关,我便带着瑶瑶照顾这些伤员。瑶瑶很乖,整日跟在我身后,不多说一句话。
听说狐狸派人突围出去,向江文略求助。可江文略此时正被郑达公的人马困在青陵府,回信说要鸡公寨尽力拖上几日,他会尽全力带人马赶来。
断了永嘉军前来支援的希望,野狼们反而更加拼命,无奈田军人多势众,寨中伤亡日益惨重。
伤员一个个抬回来,我对着他们的伤口无能为力,可他们仍然一个个笑着叫我&ldo;大嫂&rdo;。我喉头哽咽地应着,第一次,满怀真诚地应着。
这日午后,雪越下越大,我怕伤员们冻着,正想多生几盆火,门被啪地推开,几个人冲了进来。
我吓了一大跳,看清当先的那个雪人是老七,这才拍着胸口道:&ldo;老七,你怎么回来了?&rdo;
老七弯腰抱起瑶瑶,对我说:&ldo;大嫂,跟我来。&rdo;
我随着他出了寨门,见他抱着瑶瑶要往山下走,忙问:&ldo;去哪里?&rdo;
老七回头,他的额上不知何时被兵刃划出了一道血痕,眼眶更是黑沉沉的,定是几日都没有合眼。我心中一疼,他已道:&ldo;大嫂,我们只怕顶不住了,六哥说让我护着你和瑶瑶突围出去。等会我们到了鸡爪关,六哥便会带人攻出去,把他们攻出一个口子,你和瑶瑶赶紧逃。&rdo;
我木然愣在雪地之中,寒风刮过我耳边,生疼生疼。
议事堂的大门被忽然拉开,十几个伤得不太重的野狼走出来,其中一名伤了右臂的瘦高个道:&ldo;七当家,我们虽然不能上战场杀敌了,但大嫂下山后也需要人保护,我们一起走。&rdo;
老七点头道:&ldo;好。&rdo;
邓婆婆抱了件狐裘也赶了过来,她替我披上狐裘,野狼们找了竹滑竿,我坐上滑竿,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中踏破积雪,艰难地走向鸡爪关。
瑶瑶,让我来保护你(下)
雪花乱舞,我脑中比这漫天的雪更混乱。
朔风狂吹,我心中的风却比这朔风更要汹涌。
积雪被踩碎的声音象一把把利刃,在我心头不停搅着,我极目远望,天空中唯有一团团雪,在北风的卷涌下嘶吼嚎叫。
鸡爪关已可以遥遥望见,老七看了看,跺脚道:&ldo;糟了,怎么六哥就带人攻出去了?!&rdo;
我的心陡然一缩,觉得呼吸似要停顿,不自禁用手紧揪着胸前的狐裘,大口喘气。
瑶瑶被老七抱着在前面走,她正看着我,忽然唤道:&ldo;婶婶。&rdo;
我向她勉强笑了笑,她却又道:&ldo;婶婶,您怕吗?&rdo;
&ldo;不怕。&rdo;我赶紧摇头,生怕吓着了她。
&ldo;我也不怕。&rdo;瑶瑶眼睛都不眨一下,话语说得很清脆:&ldo;真要是死了,就可以和爹娘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rdo;
我眼前顿时一片模糊,却听她又加了句:&ldo;若是叔叔婶婶也死了,我们就可以很多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rdo;
走到鸡爪关,我下了滑竿,这才知老七回寨中接我的这段时间,鸡爪关竟已被攻破,田军如蝗虫般涌上来,野狼们个个拼了命地搏杀,才又将他们攻了回去。
可是寨门已破,无法再坚守,田军轮流进攻,狐狸万般无奈,只得带着全部人马杀下去,每步都是鲜血,寸土寸土地拼杀,这才将田军压回了山脚。
老七额头青筋直跳,回头道:&ldo;大嫂,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rdo;
一直走在我身侧的那个瘦高个野狼好象比老七还急,满头大汗,连声道:&ldo;不行不行,现在是混战,夫人根本出不去!&rdo;
老七吼道:&ldo;那怎么办?!&rdo;
瘦高个想了想,道:&ldo;得派人突入阵中找到六当家,让他将一部分人召在一起,冲开田军一道口子,夫人才能逃出去!&rdo;
他急急转身,挥手道:&ldo;去!你们赶紧突到阵中找六当家!&rdo;他身后数人齐声应了,便往山下冲。
他又走到我身边,声音低沉道:&ldo;夫人,请您放宽心,只要等到六当家带人杀出一个缺口,咱们就赶紧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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