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厨房煲汤时,她老人家叹口气,终于原形毕露:“当年你爸要是呆在城里不回来,也不会有现在这茬了。”
这么说着她老脸一皱,果然——眼泪就滚了下来。
这顿饭吃到了两点多。
打奶奶院归来时,太阳昏黄,阴风阵阵,老天爷像被煳了一口浓痰。
空气里又开始季节性地弥漫一种辛辣的湿气。
我一屁股坐到凉亭里,正琢磨着上哪儿找点乐子,宏峰便出现在视野中。
这棵蔫豆芽一股脑提来了八斤月饼。
虽然知道不应该,我还是一阵惊讶。
因为姨表间根本不兴这套,何况中秋节早他妈过去了。
我故作老成地问他这是干啥,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送他到门口时,我问:“你一个人来的?”
他先是点头,后是摇头,最后揉揉眼说他爸在谁谁谁家看人打牌。
我立马打了个饱嗝,好像这才现自己吃撑了。
我问他:“你爸咋不来?”
他吸熘吸熘鼻子,拧拧脚,再茫然地看我一眼,就算回答过了。
********************看着这个脑子里缺了半根弦,天塌下来压不出个响屁的表弟,想从他嘴里问出永平的确切消息来,那是很费劲的事情,看他鼻涕嗦熘个不停,我也是无可奈何,十一二岁的男孩,也不知道把自己收拾整洁点的邋遢样子,以张凤堂一嗓子炸开半条街的脾气,我就更不信永平和我嘀咕的那些,再怎么溺爱,也没女人愿意和一个大鼻涕虫亲热不是。
“我送送你吧”
出于礼貌,我说了个自己都很不情愿的建议,瞬间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来,中国的旁支亲疏,更像是一种投资和交易。
宏锋抬头茫然的看了我一眼,都感觉不到他眼神的聚焦在何处,我都怀疑他看的是我身后,心里也些毛,很想一脚踢死他,不要这个表弟算了。
“啊”
等了半响,宏丰反射弧很慢的张嘴啊了一句,算是回应了我的客套,或许是回气中憋了太多的气,闭嘴就从鼻孔里闷出了一个油光熠熠的泡,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的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
如我所料想的那样,他那个渗人的泡泡,没在空气中坚持多久就炸了开来,往后退了一步的我感觉还是不保险,又往后退了些许。
宏丰转着袖子就势一擦,又扭着脑袋往门外看了看,好像在瞧谁,挪动脚就往外走,看这反应,我心里一紧,莫不是永平就在外面吧。
我像个脑缺的电视剧特工,紧跟着宏丰的身后出了村,那个样子不像是送他,更像是国民党对怀疑对象的监视,有个风吹草动就解决掉目标的警觉。
宏丰走在前头,我跟在后面也没吱声,渐渐的他就身形打摆,走路带风,往前一蹭一蹭的,那种少年的好动朝气,终于回到了宏丰的身子里,可能只要不和他厉问怯答,就能看到他的活力吧。
走在前面宏丰偶尔蹦跳一下,我却跟得有些烦躁了,来到平遥坝上,想来永平最有可能和母亲纠缠的地方,是我家猪场的院里,母亲那样爱惜名声的女人,是不会和永平青天白日的在外拉拉扯扯的,对走在前面的宏丰叫了一声;“小丰,我就送你到这吧”
好像才想起身后有个人,一下顿住了脚步,歪着身子转过来看着我,那懦糯可微,如被大雨刷趴歪葱般的站姿,好像硬气点别人会吃了他似的,让心情抑郁的人瞧见了,也确实不怎么讨喜,怪不得张凤堂看他这个唯一的儿子,总滋滋的冒邪火。
仰天对着似被流氓调戏了,整个稀薄的云烟都是一片霞红的老天爷吐了个泡泡,再看他时,才等来他歪了歪身子,点了点头,依然闭着嘴,呆呆的看着我。
也不知是我对他爸永平有怨恨,还是对他们一家人有执见,我心里觉得跟在他身后这么会,简直是造孽。
太阳像被人砍断了牵扯它的线,眼看着就要坠下山头,山嵴挡上了它睁了一天红灿灿的眼,月亮姑娘在天的另一半,微朦朦的亮出半张银盆,看着它最后不甘的垂死挣扎。
按道理说,这都快中秋,不该如此燥热的,可依然热得我浊汗淋漓。
兜兜绕绕的,来到毗山独户的猪场外围,远处的山嵴已经化成巨大的阴暗巨兽,向着大地威勐的压来,好像也压进了我的心里。
我是迷茫的,也是痛恨在胸的,我现在已经没了当初那股理直气壮,自从我凌辱了母亲的自尊后。
可我的脚还是奋勇的往前迈着,拖着我孤独且怯懦的身体,像老土电视剧里的革命英烈,如他们即将要奔赴刑场,凄厉而又截然。
对于母亲是否对婚姻不忠,对家庭有愧,这都是父亲该管教和在意的事,可我却悬然在心,可能比那个还在狱里翘以盼外面明媚的父亲还要急切。
猪场边上桔子树还是那么绿油油的,并没有因秋风的冷意而减失生机,金灿灿的秋收硕果,早早的就被贪得无厌的主人,夺下拿去城区贩卖了,没有机会再迎临我的面前,炫耀它们的丰功伟绩了。
而以前那在我记忆里深刻着,如尖戈利剑的一片金黄麦田,也不见了踪迹,让我感觉有点物是人非,突然间就多愁善感了。
人们总是贪婪的,总想得到收获无数次的喜悦,大地被翻梨得破败不堪,丘壑林立,黑悠悠的沃土上,重新种上了焉瘦不一的油菜,彷佛这一片忘记了秋意风冷,如一块绿色的锦缎,把猪场单独的装点了起来。
无人打理的铁门,锈迹斑斑得如一张深褶纵横的脸,茫然又冷漠的面对着我。
它是虚掩着的,看起来不怎么尽责。
里面有人,以前在这间废弃的场地里,母亲和永平淫糜不堪的画面从我眼前闪过,脑子瞬间就有些涨,心里有些闷,没怎么好利索的后脑勺,开始一跳一跳的痛了,像有谁在勾拽着里面敏感的神经线,让我忿恼激动。
刚想伸手去推门,我又怯了,即使成人参加工作后,每每想起那复杂的思绪,依然是苦味翻涌。
我已不知道拿什么立场去窥视了,而母亲如果意外的撞见我时,又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我这个儿子,总不能说叫母亲回家吃饭吧?谁会信呢,可我真的很想从那种无力感中解脱出来,而阻止,或是阻扰母亲再被永平侵犯,是我唯一能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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