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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山河依旧物是人非（第1页）

“太上皇”遗骸被“确认”后，坤宁宫内的气氛更加压抑悲凄。

钱皇后一“病”不起，太医院的院判、太医们轮番入宫诊脉，找不到病根。开的都是益气补血、安神定惊的方子，药材皆是上品。

皇后的病情非但不见起色，反而一日重似一日。

太医们诊脉时，只觉那脉象越来越微弱、迟缓，仿佛油灯枯竭，生命力正在不可逆转地流逝。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归咎于皇后娘娘忧思过甚、悲恸过度，以致心脉俱损，药石无灵。

他们哪里知道，钱皇后不仅将每日送来的汤药悄悄倒入盆栽。

更在陈兴的暗中指导下，服用了一种能暂时改变脉象、制造出生机断绝假象的药物。

同时，她刻意减少饮食，让自己迅速消瘦憔悴下去。每一次太医诊脉，对她而言都是一次表演。

孙太后和朱祁钰闻讯，更是时常前来探视，尤其孙太后每次见到钱皇后那气息奄奄、骨瘦如柴的模样，都忍不住垂泪。

终于，在一个秋雨淅沥的深夜，坤宁宫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钱皇后“薨逝”了。

御医最终的诊断是：哀毁过度，心力衰竭而亡。

举宫哀悼。孙太后悲痛欲绝，景泰帝亦下旨辍朝五日，命礼部依皇后礼制隆重治丧。

就在朝廷商议如何安葬这位情深义重、追随先帝而去的皇后时，长兴公陈怀安适时地上了一道奏疏。

他在奏疏中深切缅怀了钱皇后对“先帝”的忠贞不渝，言辞恳切：

“陛下，太后娘娘：臣闻皇后娘娘崩逝，心痛如绞。”

“娘娘贤德，天下共知，其对先帝之情，更是感天动地，至死不渝。”

“今先帝龙驭宾天，娘娘亦随之仙去，此乃人间至悲，亦可见二人情深，生死相随。”

“臣斗胆进言，若能遂娘娘生前夙愿，使其与先帝同穴而眠，合葬于帝陵。”

“不仅可慰娘娘在天之灵，更可彰显陛下与太后体恤之情，成就一段千古佳话，令天下百姓感念圣德。”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全了皇家颜面，又顺应了“钱皇后”的“遗愿”，更是对这段“生死恋情”的最终成全。

孙太后本就心痛儿子儿媳，闻此言自然点头应允。

朱祁钰也觉得此举甚妥，既能显示新朝的仁厚，也能彻底了结这桩悲剧，于是朱笔批红：

准奏！命钦天监择吉日，将钱皇后与“先帝”遗骸合葬于早已修建好的陵寝之中。

这个“合葬”的建议，正是陈兴计划中的一环。

将两具“遗体”同时送入陵墓，为中途调包省了不少事。比分开下葬，操两遍工序难度和风险大大减少。

且陈兴夜晚不想一具来历不明的陌生男尸，以朱祁镇的身份占据大明帝陵的正穴。

真正的朱祁镇和钱皇后将来终老之后，大概率还是要悄悄归葬于此的。

吉日择定，天色阴沉，北京城万人空巷，缟素如雪。

庞大的送葬队伍从紫禁城缓缓行出，旌旗招展却尽显悲凉，哀乐呜咽，纸钱漫天飞舞。

两具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被仪仗卫兵庄严地抬着，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朱祁钰亲自扶灵，文武百官皆步行跟随，哭声震天。

沿途百姓纷纷跪伏于地，许多老者回忆起“先帝”早年风采和皇后的贤德，不禁真情实感地恸哭起来。

礼部的官员宣读着沉痛的祭文，文中极力颂扬“太上皇”“御驾亲征，躬蹈锋镝，身先士卒，不幸蒙难，实乃英勇战殁，为国捐躯”。

将其塑造成了一位悲情的勇士，一定程度上洗刷了野狐岭兵败的耻辱，也稍稍慰藉了民心与士心。

队伍浩浩荡荡，最终抵达帝陵。在庄严肃穆的仪式中，两具棺椁被缓缓放入早已修建好的宏大地宫之中。

沉重的石门在无数人的哀哭声中缓缓闭合，似乎将这一段充满悲欢离合的帝王故事，彻底尘封于历史之中。

所有人都相信，这位战死沙场的皇帝和他忠贞的皇后，终于可以在另一个世界获得安宁。

就在石门闭合，外部仪式渐散，陵寝守卫进行最后清场并准备彻底封闭甬道的那一刻，地宫深处，几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然行动了。

他们正是长兴公府最擅长机关暗道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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