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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意外频发（第1页）

二月的米兰，即使在白日里，也带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城市上空的云层低垂着，灰蒙蒙的，像是浸了水的厚重毛毡，压得人喘不过气。米兰内洛训练基地在这片阴郁的天空下，显得格外肃静。草坪的绿色因为缺少阳光而显得有些暗淡，球员们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凝结又消散，仿佛一个个无声的叹息。这一切，都像是在为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进行着冗长而压抑的铺垫。

球员们三三两两地从停车场走向更衣室，为即将到来的联赛——主场对阵“公牛”都灵的比赛做着准备。他们的交谈声很低，夹杂着汽车引擎的熄火声和训练装备的碰撞声，但今天的气氛，与往日里那种轻松热烈的喧闹截然不同。

更衣室里，这种微妙的差异感愈发明显。球员们依然遵循着惯例，互相击掌问候，交流着周末的见闻，谈论着城中新开的餐厅或是最新的电子游戏。然而，当一个身影走进来时，所有喧闹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空气的流动也似乎变得迟滞起来。一个无形的冰场，以那个人的衣柜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向整个房间蔓延。

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

波兰射手像往常一样准时，甚至提前了几分钟到达。他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深色大衣，步伐沉稳。他礼貌地向每一个与他对视的队友点头示意，嘴角挂着一丝标准化的、几乎可以被量化的微笑。然后他便径直走向自己角落里的位置，没有多余的言语，安静地坐下，开始解开鞋带，更换训练服。他的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充满了职业球员的素养，但正是这种无可挑剔的“标准”，反而成了最刺眼的异常。

细心的人，比如球队的副队长皮尔洛，会发现莱万的眼神中少了往日的那种光彩。过去，他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对进球的渴望和对胜利的激情，那是一种能够点燃队友的热情之火。而现在，那双眼睛像两潭深邃却毫无波澜的湖水，平静得令人心悸。脸上的微笑，也失去了温度，变成了一张精致而疏离的面具。

年轻的内马尔和格里兹曼显然没有老将们那般沉得住气。他们端着各自的咖啡杯走过去，试图用轻松的玩笑打破这片沉默的冰层。“罗伯特，听说你周末去科莫湖了？那里的风景一定能让你忘记所有烦恼，除了我俩的防守。”格里兹曼挤了挤眼睛，这是他们之间惯常的玩笑。

莱万多夫斯基抬起头，面具般的微笑稍微扩大了一点角度。“是，很美。”他回答，声音平淡，只有简短的三个词，然后便低下头继续整理自己的护腿板，没有接话，没有反唇相讥，彻底终结了这次对话。往日里他至少会回一句“你们的防守？我闭着眼睛都能过掉”，然后引发一阵善意的哄笑。

内马尔和格里兹曼交换了一个充满困惑和无奈的眼神。他们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柔软却坚不可摧的墙上，只能识趣地耸耸肩，转身离开。他们走开时，还能感觉到背后那片区域的温度比更衣室其他地方要低上几度。

伊布拉希莫维奇靠在自己的衣柜旁，双臂环胸，像一尊雕塑般观察着这一切。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他看出了莱万的问题所在，但他没有作声。他知道，有些问题，特别是涉及到金钱和未来的问题，外人无从插手。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为球队的现状感到一丝担忧。

训练开始后，这种令人窒息的疏离感从更衣室蔓延到了训练场上。莱万的表现，让场边的教练组忧心忡忡。他完成着安切洛蒂和助教塔索蒂安排的每一项训练内容——折返跑、传接球、射门练习——完成度很高，动作标准，但仅此而已。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精密机器，精准地执行着指令，却失去了灵魂。没有了往日的激情，没有了那些即兴发挥的创造力，没有了那种举重若轻的领袖气质。

在分组对抗中，问题暴露得更加彻底。莱万的处理球变得异常简单和保守，几乎不再尝试那些能撕开防线的、充满风险的配合和个人突破。当德布劳内为他送出一记需要他前插冲刺才能接到的手术刀直塞时，他只是象征性地跑了两步便停了下来，眼看着皮球滚出底线。而在以往，他会像猎豹一样扑向那个机会。

更令人担忧的是，他与迭戈·科斯塔、格里兹曼等锋线搭档或竞争者之间，几乎是零交流。即使在同一组进行进攻演练，他们之间也很少有眼神的交流和战术上的呼应。皮球仿佛成了他们之间传递尴尬的道具，每一次传递都显得生硬而勉强。这种无声的、消极的对抗，比直接的争吵和冲突更让更衣室的气氛压抑。球员们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异常，但没有人知道该如何打破这僵局。这就像一场弥漫在空气中的“冷暴力”，无声无息，却在侵蚀着球队的凝聚力。

安切洛蒂站在场边，双手插在口袋里，标志性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作为一名在足坛浸淫数十年、经历过无数风浪的顶级主教练，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莱万多夫斯基的“精神罢工”，以及这股暗流可能对球队造成的毁灭性影响。尤其是在欧冠淘汰赛即将到来的关键节点，任何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训练结束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球员们开几句玩笑，而是径直将助教塔索蒂叫到了一边，两人走到远离人群的角旗区，低声交谈起来。

“毛罗，罗伯特的状态不对劲。”安切洛蒂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这已经不是技术或者体能的问题了。你看他今天的跑动数据，比平时下降了百分之十，高强度冲刺几乎没有。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你看不到火焰了。这更像是心理上的问题，一种无声的抗议。”

塔索蒂，这位在米兰忠心耿耿服务多年的老臣，点点头，表情同样凝重：“是的，卡洛。自从我们和皮尼·扎哈维的续约谈判陷入僵局后，他就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疏离。球员们都能感觉到，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对我们精心构建的更衣室氛围和场上的战术执行，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安切洛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扎哈维的难缠，那是个为了佣金不择手段的家伙。但罗伯特是个聪明的球员，他应该明白什么对他的职业生涯最重要。我必须和主席谈谈，看看俱乐部层面是否有解决的办法。在对阵马德里竞技之前，我们需要一个百分之百投入、状态全盛的莱万多夫斯基，而不是现在这个行尸走肉。”

米兰内洛的主席办公室里，气氛严肃。林志华正在与俱乐部总经理马可·罗西复盘近期的财务报表和商业拓展计划。当安切洛蒂的电话打进来，详细地、忧心忡忡地报告了莱万在训练中的情况和他的判断后，林志华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糕。”挂断电话后，林志华对罗西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安切洛蒂用了一个词——‘精神罢工’。这不是简单的闹情绪，这是一种‘冷暴力’，一种会像病毒一样在更衣室里传染开来的负能量。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它会从内部瓦解我们。”

马可·罗西推了推眼镜，点点头：“是的，主席。但扎哈维的要求实在太过分了。他要求一份税后年薪达到1800万欧元的四年合同，外加500万欧元的签字费和高昂的经纪人佣金。这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薪资结构上限。如果我们屈服，不仅会彻底打破俱乐部的财政平衡，更会给其他球员的续约谈判树立一个灾难性的先例。到时候，德布劳内、内马尔、范戴克的经纪人都会拿着莱万的合同来敲我们的门。”

林志华陷入了沉思。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那片绿色的训练场。球员们已经结束训练，三三两两地离开，莱万多夫斯基依然是那个独行的身影。他知道罗西说的是对的，俱乐部的原则和长远规划绝不能被一个经纪人绑架。但同时他也深知莱万对于球队现阶段的战术价值。

片刻之后，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马可，商业谈判的归商业谈判，但我们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球队的备战。我会再次亲自与罗伯特谈谈，尝试绕过扎哈维，直接与球员本人进行情感和未来的沟通。我相信他内心深处对米兰是有感情的。同时，”他加重了语气，“立即通知阿里埃多·布拉伊达，让他加快对潜在替代者的考察。启动‘b计划’，我需要一份详细的名单，包括技术特点、战术兼容性、转会可行性和预估费用。我们必须为所有可能性做好最充分的准备。”

第二天上午，莱万多夫斯基接到了主席秘书的电话，主席希望与他进行一次私下交谈。波兰射手对此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答应了。他不知道这次谈话的目的，心中揣测着，或许是俱乐部准备让步了？扎哈维的强硬策略奏效了？

当他走进林志华的办公室时，这种揣测很快就被另一种感觉所取代。林志华的办公室简洁而现代，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但品味不凡。墙上挂着几幅Ac米兰历史上经典瞬间的黑白照片——里维拉、巴雷西、马尔蒂尼、范巴斯滕，这些传奇的名字无声地诉说着这家俱乐部的荣耀。另一面墙上，则挂着几幅苍劲有力的中国书法作品，内容是“运筹帷幄”和“宁静致远”。

莱万走进来时，林志华从办公桌后起身迎接，脸上带着真诚而友好的微笑，丝毫没有谈判桌上那种商人的精明和压迫感。

“罗伯特，谢谢你抽时间过来。”林志华主动伸出手，有力地握了握，然后示意他坐到待客区的沙发上，“来，喝点什么？咖啡还是波兰人喜欢的花草茶？”

这种家常的开场白让莱万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他选择了咖啡，表情依然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距离感：“还好，谢谢关心，主席。”

林志华没有像扎哈维那样，一上来就摆出合同和数字。他亲自为莱万煮了一杯浓缩咖啡，然后开始聊一些轻松的话题。他询问了球队最近的战术演练，赞扬了莱万上个月的那个关键进球，甚至聊到了莱万的妻子安娜和她的健康食品事业，以及他们的孩子是否适应了米兰的国际学校。这种方式，既是出于一位管理者对核心员工的真诚关心，也是一种高明的谈话策略，旨在缓和气氛，为接下来真正重要的对话铺设一条平缓的坡道。

在感受到莱万的戒备心有所下降后，林志华才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向了续约问题。“罗伯特，”他凝视着波兰人，语气变得恳切，“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对这支Ac米兰的重要性。数据会说话，你是我们的头号射手，是球队进攻的终结点。但数据无法体现的是，你是球队的领袖之一，是年轻球员们的榜样。你的职业态度、你的训练强度、你在场上的拼搏精神，这些都是我们重建王朝最宝贵的财富。我们非常、非常希望你能继续留在米兰，成为我们未来五年计划的绝对核心。”

莱万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他端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他能感受到林志华话语中的真诚。“谢谢您，主席。我也非常喜欢米兰，喜欢这支球队的氛围，喜欢这座充满历史和时尚感的城市。我的家人在这里也过得很开心。我当然希望能继续留在这里，和大家一起为Ac米兰赢得更多的荣誉。”他的回应听起来同样真诚，无懈可击。

林志华点点头，身体微微前倾，直接切入了正题：“那么，关于续约的问题，我相信我们可以找到一个让双方都感到满意和尊重的解决方案，不是吗？”

就在这一刻，莱万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语气依然礼貌，但话语中开始出现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罩”，将自己与实质性问题隔离开来。“主席，您知道，这些涉及到合同、数字和法律条款的专业问题，我必须尊重我的经纪人的意见。皮尼在这方面拥有几十年的丰富经验，他知道什么对我的职业生涯最有利。我完全信任他的判断。”

林志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但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他继续耐心地、推心置腹地解释俱乐部的立场：“罗伯特，我完全理解并尊重经纪人在现代足球中的重要性。但最终，这是关于你的职业生涯，关于你的未来，关于你希望在退役后留下什么样的传奇。我希望你能考虑的，不仅仅是未来三到四年的短期经济利益，还有更长远的、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历史地位、球迷的爱戴，以及成为一支王朝球队奠基人的荣耀。”

他开始详细阐述俱乐部愿意提供的条件——一份在全欧洲都极具竞争力的基本薪资，加上一套与球队成绩、个人表现和商业开发紧密挂钩的、极其丰厚的浮动奖金体系。这个方案的总价值非常高，既体现了对莱万顶级价值的尊重，又通过浮动奖金的设计，保持了俱乐部薪资结构的健康和可持续性。

莱万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眼神中流露出思索。但当林志华谈到具体的薪资结构和数字时，他再次将皮球踢给了扎哈维：“主席，您的提议听起来非常有诚意，我也感受到了俱乐部的尊重。但是，这些复杂的细节，我真的需要和皮尼进行详细的讨论和分析。他对转会市场的行情有更专业的了解，能帮我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这场对话，开始演变成一场优雅而乏味的“太极推手”。林志华试图穿透经纪人设置的壁垒，直接与莱万的内心对话；而莱万则在扎哈维的事先嘱咐下，不断地将决定权推给经纪人，既不明确拒绝，也不真正接受，始终保持着模糊和游移。

林志华意识到，单纯的商业谈判和理性分析，可能无法动摇已经被扎哈维深度影响的莱万。于是，他决定打出最后一张牌——“感情牌”，或者说，“愿景牌”。

“罗伯特，”林志华的语气变得更加真诚和富有感染力，“暂时忘掉合同和数字。我想和你分享一些更长远的计划和愿景，一些关于我们共同的未来的梦想。”

他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模型展示柜前，那里摆放着即将动工的新球场的精致模型。“你看，这座球场将在三年后落成。它将是全欧洲最现代、最智能、科技含量最高的专业足球场。它将为我们带来无与伦比的比赛日收入和商业开发潜力。”

他开始详细阐述新球场建成后，俱乐部未来的宏伟蓝图——依托新球场建立一个集体育、娱乐、商业于一体的“米兰体育城”；建立更强大的全球商业网络，特别是在亚洲和北美市场；持续加大投入，打造一支真正的、能够长期统治欧洲足坛的王朝球队。

“而你，罗伯特，”林志华转过身，走回莱万面前，目光灼灼地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希望你成为这支王朝球队的奠基核心和第一任传奇。想象一下，五年后，你作为队长，在这座全新的球场里，在八万名球迷的山呼海啸中，捧起我们的第十座欧冠奖杯。你的进球、你的领导力、你的专业态度，都将成为这家俱乐部新辉煌篇章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任何金钱都买不到的传奇。”

这番饱含激情和真挚情感的话语，明显触动了莱万。波兰射手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向往，有动容，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一些。作为一名追求荣誉的顶级球员，这样的蓝图对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但仅仅几秒钟后，那层由经纪人构建的利益壁垒再次升起。

最终他的回答依然是那套标准说辞：“主席，您描绘的未来非常美好，听得我心潮澎湃。我也真心希望能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但是……关于合同的具体条款，我还是需要和皮尼再谈谈。”

谈话进行到这里，林志华微微点头，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的失望，但他内心已经了然：在扎哈维的持续影响和诱惑下，莱万的心已经开始动摇。这次他精心准备的、充满诚意的“攻心”谈话，并没有达到他预想的效果。扎哈维已经成功地在球员和俱乐部之间，砌起了一堵高墙。

“当然，罗伯特，”林志华平静地说，恢复了商业领袖的沉稳，“我尊重你的决定。希望你能认真考虑我今天说的话，不仅仅是关于合同，更是关于我们共同的未来和愿景。我的办公室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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