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跟女人之间,很是微妙。
本该处于敌对的两个人,并没剑拔弩张的气氛,第一次以真面目相见,太妃没有仗势压人,桑落也没有过分的卑躬屈膝。
寻常,甚至寻常得太过不寻常。
叶姑姑对这样的“寻常”找不到解释,不住地瞄着太妃的神色,试图想要从中捉住一些情绪。然而,太妃的眼睛平静无波,看不见嫉恨,也看不出喜怒。
诊完脉,桑落收回了手:“不知上次给太妃的药可用完了?”
上次。
指的是太妃戴着帷帽到丹溪堂的那一次。
太妃并未想到桑落会说此事,盯着低眉顺眼的她缓缓说道:“桑医正给的药确有效果,若能多给一些,自然再好不过。”
桑落从药箱里取了一瓶,放在桌上:“此药只
能治标不能治本,也不可用得太频繁。”
太妃拿起那瓷瓶端详:“这药叫什么名字?”
桑落垂说道:“此药就是‘不倒翁’。”
叶姑姑当然知道“不倒翁”,这药闹出了多少事来,扳倒张医正,拿下熟药所闵阳,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就是它!听说不少人去花楼前都要用它:“你竟敢给太妃用此等粗鄙之药?”
桑落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答道:“世间万物,无高低贵贱之分,唯可用或不可用之分。黄金价高,于溺水之人不如一根枯朽的浮木。”
这大道理当然谁都知道,可太妃就是太妃,圣人就是圣人,有些人生来就不是奴仆,有些人挣扎一辈子也就是一滩烂泥。
可见,人就有高低贵贱之分。
叶姑姑的心思,太妃知晓,但没容许她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桑医正,太医局的规矩哀家也知道几分。入仕第一方,要么是祖传秘方,要么是独门秘籍。多是起死回生之法。而你却要治一个不死之病。为何?”
桑落抬起头来看太妃:“太妃一定没进过花楼的后院——”
叶姑姑要斥责她,被太妃抬起手制止了。
“微臣进去过一回,花娘脖子上勒痕乌紫,卖一辈子皮肉换来的钱,大部分都被别人抢走了,剩下几个金戒指,被她塞进满是恶臭的伤口里,企图带去来世。都说鱼口病不死人,不过是在被它杀死之前,大部分人就受不住折磨自戕了。”
世人根本不知道桃红柳绿的衣衫底下,是流血的肉、溃烂的伤。
太妃的眼睛依旧无波,红唇的一角隐隐动了动:“当真治得好?”
桑落点头:“是。吴大人下令要微臣一月之内做成。”
太妃站起来,挑起珠帘走进内殿。
珠帘哗啦啦地摇摆着地上的光影。
过了一阵,太妃的声音从珠帘那一头传来:“哀家父亲体面了大半辈子,桑医正也给他留一些最后的尊严吧。”
“是。”
“唤醒之事,且不急。”
“是。”
叶姑姑取来将军府的牌子,交到桑落眼前,警告道:“桑医正可要小心了,老将军若有差池,你也难保性命。”
桑落接过牌子,心中恍然:大将军请自己赴宴,应该就是为了老将军,那颜如玉呢?太妃已经怀疑了吗?老将军喊出几声“晏将军”,太妃一定也知道了,会如何认定呢?是疯癫妄语,还是只识旧人面?
退出殿外,桑落与元宝对视一眼,相顾无言,默默走出昌宁宫。
元宝不敢轻举妄动,垂头守在门外,殿内传来太妃和叶姑姑的对话。
“太妃可要奴婢知会吴大人一声?大将军说吴大人这几日都亲自去替老将军诊脉、施针。”
太妃道:“知会一声也好,免得明日再空跑一趟。”
叶姑姑便出来让人去给吴奇峰递话。
元宝眉心微动,察觉出这其中的暗流来。
果然,圣人也察觉了,开口询问:“母亲,为何要特地去说一声?吴大人丢了脸面,若对桑医正怀恨在心又该如何?”
太妃不答反问:“圣人以为是何缘由?”
“母亲不信任桑医正。”圣人想了想,小小的脸上又皱起眉头,“不对,若真是不信任,母亲怎会让桑医正去给外祖诊治?”
“圣人有进步了。”太妃拍拍他的脑袋,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人心”二字:“圣人以为吴奇峰如何?”
“老成持重,行事稳妥,医术——医术也应该不错。”
“吴奇峰是何出身?缘何坐上太医令十六年之久?”
圣人思索着:“他跟着祖父征战,后来随侍父亲帐侧。”
“他医术如何?”
圣人难住了。若从寿命来看,祖父和父亲都驾崩于壮年,可见医术算不得多高。那祖父和父亲为何要用他呢?就因为信得过?
太妃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若你是吴奇峰,原本该由你替外祖诊治,如今却被一个女流之辈的后起之秀给替代了,你会作何想?”
圣人盯着宣纸上的“人心”二字,想了想,惊道:“吴奇峰不会要对外祖下手,栽赃给桑医正吧?”
站在殿外的元宝听见这话,惊得瞳孔一缩。
好在太妃又说道:“再想。”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女帝三岁半,我又被爹爹丢出去啦 论万人迷和人外的兼容性 穿书后意外攻略了苗疆少年 娘亲好腹黑 那一年名为友谊的爱 冷雨烈情 欢迎来到扶她的世界 万千相遇,都是故事的开始 雌便器之都卡美洛 人在蜀山,反清复明 仙尊!您徒弟他又去降妖除魔啦! 回忆的彼端有你 即将三十岁的我 我,顶流站姐,带着小糊豆升咖了 国舅爷只想当咸鱼 手拿恶女剧本,我现在癫的可怕 精灵婚约对我不算数 和公公借种后被艹翻了 当你的女主角 渣男骂我拜金可我老公超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