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西岸,毗邻庞涓庞大水寨的丘陵地带,万籁俱寂,唯有凛冽的寒风掠过枯枝与覆雪的山坡,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这片被魏阳军视为绝对安全后方的区域,此刻正沉浸在一种虚假的宁静之中。
连绵的营帐像一片片沉睡的灰色蘑菇,散布在缓坡之上。
巨大的、覆盖着草席的粮垛如同蛰伏的巨兽,在朦胧的月色下投下斑驳的阴影。
更远处的码头区,灯火稀疏,只有几队巡逻兵踩着僵硬的步伐,呵着白气,例行公事地走过,他们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抵御严寒上,而非可能来自黑暗深处的威胁。
空气中混合着干草、谷物、马匹以及不远处太湖水域特有的湿冷气息,与数十里外主战场偶尔顺风传来的,微不可闻的金戈交鸣声,构成了一种极不协调的背景音。
就在这片宁静之下,杀机已然四伏。
距离魏阳军后勤大营不足一里的茂密枯木林边缘,武阳如同一尊覆雪的雕像,静静地伏在冰冷的土地上。
他身上的暗色皮甲与周遭的枯藤、阴影完美融合,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近乎燃烧的光芒。
连日来的非人跋涉——翻越险峰、穿越冰河、忍饥挨饿、与恶劣天气和零星敌军搏杀——在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刻下了深深的疲惫痕迹,但也将他的意志锤炼得如同百炼精钢。
他手中无意识地捻动着一根枯枝,指尖因压抑的兴奋和决绝而微微颤抖。
一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到他身边,是严林。
这位昔日的楚烈国上将,如今的天武骑前锋主将,脸上涂抹着防冻的黑泥,眼神却像雪原上的孤狼般冷静而凶狠。
“主公,”
严林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湮灭在风声中,
“都探明了。正面营盘守军约一千八百,辅兵占七成,战兵分散各处,警惕性极低。巡逻队路线固定,间隔约半炷香。最大的三个粮垛在营地中心偏西,彼此相邻。码头区堆放着大量火油、箭矢,还有不少未组装的投石机部件。东南角是马厩和工匠营,守卫最弱。”
他顿了顿,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丝,指向水寨方向。
“最关键的是,通往水寨主力的几条要道,哨卡形同虚设!大雪和‘绝对安全’的错觉让他们麻痹了!我们冲过去,最多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杀到水边,甚至能看清庞涓那艘‘镇湖’号楼船上的灯火!”
武阳缓缓吐出一口白气,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那片沉睡的敌营,最终落在那隐约可见的水寨光芒上。
他回头,看向身后。
两千一百三十二名天武骑士,人与马都如同融入了黑暗的岩石,沉默地匍匐着。
尽管疲惫不堪,尽管饥肠辘辘,但每一双眼睛都亮得吓人,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对杀戮的渴望和对前方那道身影的绝对信任。
他们是一支已经引而不发太久的神弓,弓弦即将崩断,也即将爆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
他慢慢站起身,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
一名亲卫沉默地将银鳞枪递了过来。
银鳞枪,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仿佛与他沸腾的热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武阳翻身上马,战马似乎感应到主人澎湃的战意,不安地刨动着包裹厚布的前蹄,喷出的白气在严寒中凝成霜雾。
武阳最后看了一眼东南方向那代表庞涓的水寨灯火,深吸一口冰冷彻骨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决绝都吸入肺腑。
下一刻,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如同挣脱束缚的黑色闪电,骤然从林地的阴影中激射而出!
他手中的银鳞枪撕裂凝滞的夜幕,枪尖直指那片毫无防备的魏阳军大营,积蓄了数百里艰辛、压抑了无数个时辰的杀意,在这一刻,终于化作了一声足以令山河变色的咆哮,如同九天惊雷,悍然炸响:
“天武骑——!”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用力而嘶哑,却带着撕裂一切阻碍的疯狂。
“随我——踏平敌营!杀——!!!”
“杀!!!”
两千一百三十二个喉咙里迸发出同样的、来自地狱般的怒吼!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夜的死寂!
两千余匹战马同时启动,即便马蹄包裹,奔腾起来的沉闷巨响依旧如同连绵的滚雷,撼动了脚下的大地!
黑色的死亡洪流,如同决堤的冥河,从山坡之上倾泻而下!
没有复杂的阵型变换,没有试探性的佯攻,只有最原始、最狂暴、最一往无前的冲锋!目标——碾碎视野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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