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给船刚在广寒城docking舱停稳,林深背着包还没跨出舱门,就听见老赵扯着嗓子喊:“林深!这边!张大爷在医疗舱都坐不住了,隔十分钟就问‘带糖的人来了没’!”
林深加快脚步跑过去,手里紧紧攥着保温盒:“他今早没再提‘深海太冷’吧?魂匣没出啥岔子?”
“魂匣倒没异常,就是人念叨,”老赵领着他往医疗舱走,走廊里能听见隐约的广播声,“昨天基地技术员试着清碎片,结果越清越乱,最后只能把魂匣设成‘只读模式’——你可千万搞定啊,不然张大爷该急哭了。”
刚到医疗舱门口,就看见张大爷坐在窗边,手里抱着银灰色的魂匣,看见林深就颤巍巍站起来:“小伙子!你可来了!陈叔的橘子糖……没化吧?”
林深赶紧打开保温盒,掏出颗软糖递过去:“您尝尝,保温盒能保三天温,跟在地球买的一样软。”
张大爷接过糖塞进嘴里,眼睛突然亮了:“就是这个味!乐乐小时候最爱吃,每次我买了,他都攥着不撒手,说‘留着给爷爷分一半’……”说着说着,他怀里的魂匣突然“嘀嘀嘀”响起来,侧面的指示灯瞬间跳成红色。
“咋回事?!”老赵吓得赶紧凑过来,“这是‘存储超量’警告!基地手册上写着,魂匣最大存储上限是120年,这才用了不到半年,咋就超了?”
林深赶紧掏出便携检测仪,连在魂匣接口上,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红:“存储占用率103%!有大量重复数据叠加——张大爷,您是不是总对着魂匣说乐乐的事?还有‘橘子糖’‘火星日落’这些?”
张大爷愣了愣,摸了摸魂匣:“是啊,我怕忘了,就天天说,还跟它说‘03号那孩子也想看日落’……这跟超量有关系?”
“太有关系了!”林深指着屏幕上的碎片图谱,“您说的每句话都会生成记忆碎片,加上之前串进去的03号残片,俩堆一块儿,就把120年的额度撑爆了!”
老赵急得直搓手:“那咋办?总不能让张大爷别说话吧?他就靠跟魂匣聊天撑着呢!”
林深掏出手机,赶紧连小陈的视频:“小陈!把咱们实验室的‘记忆碎片压缩算法’发过来,广寒城这边魂匣超量了,120年上限不够用!”
视频里小陈正啃着包子,一听这话赶紧放下:“超量?!我以为陆承宇设的120年够用到下辈子了!算法马上发,对了,苏姐说让你注意区分‘核心记忆’和‘重复碎片’,别把乐乐的关键片段给压没了!”
“知道了!”林深挂了视频,又拨通苏晚的电话,“苏姐,张大爷的魂匣里,乐乐的记忆和03号的残片缠在一起,压缩的时候咋分清楚?”
苏晚的声音很稳,背景里能听见护工收拾东西的声响:“看碎片时间戳!乐乐的记忆都标着‘2023-2024’,03号的残片是‘2021火星任务’,你把不同时间戳的碎片分两个分区,再用算法压缩重复的描述——比如‘橘子糖软’这句话,您看他说了17次,压缩后留一次最详细的就行。”
正调试着,艾拉的消息弹了进来,是条语音:“林深!我刚翻到李默的旧笔记,陆承宇设120年上限是故意的!他怕魂匣存太多‘私人念想’不好控制,其实魂匣硬件能撑300年,就看能不能破解软件锁!”
“软件锁?”林深眼睛一亮,对着老赵喊,“你有基地魂匣的底层权限没?艾拉说硬件能撑300年,是软件把上限卡死了!”
老赵赶紧掏出权限卡:“有!上次陆承宇被抓后,监管局给了基地临时权限!我现在就插进去,你说咋操作!”
林深盯着屏幕,手指飞快敲键盘:“先把‘120年限制’的代码注释掉,再把两个分区的碎片关联起来——03号的残片别删,张大爷想跟它说‘日落’,留着也是个念想!”
“嘀——”随着一声长鸣,魂匣的红灯突然变绿,屏幕上的存储占用率跳到68%,后面还多了行小字:“存储上限突破至287年,待伦理小组确认后更新标准。”
张大爷凑过来看,指着“287年”问:“这意思是……我能跟乐乐聊到200多年后?”
林深笑着点头:“对,以后您想跟乐乐说啥就说啥,魂匣装得下!”
老赵突然拍了下大腿:“哎呀!差点忘了个事!王科长儿子小王在服务器室,他说有个‘陈叔的视频请求’挂了半小时了,说要跟张大爷聊橘子糖!”
“陈叔?!”张大爷一下子坐直了,“快接!快接!我还没跟他说橘子糖没化呢!”
林深赶紧接通视频,陈叔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手里还拿着袋橘子糖:“张大爷!糖还软不?我跟你说,我昨天热了番茄炒蛋,闺女的照片前我也放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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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爷对着屏幕笑,眼泪却掉在魂匣上:“软!跟你说的一样软!我刚吃了一颗,想起乐乐小时候跟我抢糖吃,他总把大的给我……”
两个老人对着视频絮絮叨叨,林深悄悄退到门口,给伦理小组发了条消息,附上魂匣突破上限的截图:“120年不是终点,只要是‘念想’,魂匣就能装下——建议更新存储标准时,把‘情感关联度’纳入考量,别再用冰冷的年限卡死人心。”
没过多久,小陈的消息回得飞快:“哥!太牛了!张教授说这是‘意识存储的里程碑’,下周开会重点讨论!对了,陈叔看见你发的截图,非要让我给你带话,说‘03号的日落照片别忘了拍’!”
林深笑着回了个“收到”,转头看见老赵正跟小王说:“以后基地的魂匣都按林深这方法调,别再信陆承宇那破120年限制——人活着靠念想,魂匣也得靠念想撑着!”
张大爷这时举着颗橘子糖走过来,递给他:“小伙子,谢谢你啊。刚才魂匣里‘乐乐’跟我说‘爷爷别担心,我能陪你好久’——这糖你也吃,甜!”
林深接过糖塞进嘴里,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他看着窗外的月球地表,突然想起03号日志里的“想看看日落”——或许等解决完这里的事,真能帮那个被困在火星数据里的意识,圆一个看日落的梦。
傍晚的时候,林深在广寒城的实验室里写下记录:“魂匣存储上限突破至287年,突破原因:核心记忆与情感碎片的正向关联,证明‘念想’可提升存储效率——此记录献给所有想留住亲人的人。”
写完后,他把记录发给伦理小组,又给母亲发了条语音:“妈,我在月球帮一位爷爷保住了跟孙子的念想,等我回去,也跟你多说说小时候的事,咱们的魂匣,也能装得满满的。”
远处的医疗舱里,还能听见张大爷跟魂匣说话的声音:“乐乐,今天林叔叔说咱们能聊到200多年后,以后我天天给你讲橘子糖的故事……”林深知道,这才是意识永生该有的样子——不是冰冷的技术参数,是能装下一辈子、两辈子,甚至更久的念想,是让每个“想记住”的人,都能有地方安放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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