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悬浮在冰冷的潭水中,大口地喘息着(尽管吸入的是冰水,又立刻闭气),只觉得浑身脱力,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精气神。伤口在冰冷湖水的浸泡下早已麻木,但体内的寒毒却因刚才的爆发和寒螭的寒气侵袭,似乎有反扑的迹象,阵阵阴冷麻痹感再次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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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耽搁,目光投向那团乳白色的光芒。靠近了才发现,那光芒源自于潭底一处凹陷的钟乳石丛中,几滴如同白玉般温润、散发着精纯生机气息的乳白色液体,正缓缓从石笋尖端渗出,滴落下方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碗中。那石碗内,已然积攒了薄薄一层,香气沁人心脾,甚至将周围的寒意都驱散了几分。
百年地心乳!
武松心中大喜,急忙游了过去。他取出桑槐公事先给他的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将石碗中的地心乳尽数收取,约有十滴左右。那地心乳触手温润,并不冰冷,反而有一股暖意顺着玉瓶传入掌心,让他精神一振。
任务完成!武松不敢在这是非之地久留,看了一眼寒螭沉下去的尸体,转身便奋力向上游去。
回程的路,因伤势加重和体力透支而显得格外漫长。当他终于破开水面,重新呼吸到冰冷但新鲜的空气时,几乎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他挣扎着爬上岸,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几口带着血丝的冰水。
休息了片刻,他强撑着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躯,沿着来路,一步步向桑槐公的茅屋挪去。
每走一步,都感觉如同踩在刀尖上。体内的寒毒与伤势交织,如同无数小虫在啃噬他的经脉骨骼。视线再次变得模糊,全凭一股救人的信念支撑着他没有倒下。
当他终于看到那熟悉的篱笆院和昏黄的灯火时,天边已经再次泛起了晨光。
“砰!”
他几乎是撞开了篱笆门,踉跄着冲进院子,将手中的玉瓶高高举起,嘶哑着喊道:“前辈……地心乳……取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前栽去。
昏迷前,他似乎看到那白发葛袍的桑槐公,正站在茅屋门口,看着他手中的玉瓶,又看了看他狼狈不堪、几乎冻成冰人的模样,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动容之色。
……
再次醒来时,武松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原先的木板床上。身上的伤口已被重新处理,敷上了新的草药,冰凉舒适。体内那股肆虐的寒毒似乎也被再次压制下去。
他猛地坐起,看向旁边床铺。
只见顾永依旧昏迷,但脸色不再那么死灰,唇上的乌青也褪去了不少。桑槐公正坐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个药碗,碗中盛放着混合了地心乳和其他药材的粘稠药液,正用一把玉匙,小心翼翼地撬开顾永的牙关,将药液一点点喂入其口中。
那药液似乎蕴含着强大的生机,顾永服下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咕噜声,胸口的起伏似乎也明显了一些。
武松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只是紧张地看着。
喂完药,桑槐公又取出金针,在顾永头顶、胸口几处大穴缓缓刺入,轻轻捻动。随着他的动作,一丝丝黑色的、带着腥臭气息的细微血珠,从针孔处被逼了出来。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桑槐公才收起金针,长吁了一口气,额角竟微微见汗。他转过身,看向紧张万分的武松,淡淡道:“‘幽冥蚀骨咒’的毒性,已被地心乳和我的金针逼出七成。剩下三成盘踞最深,需徐徐图之,但性命已无大碍。静养月余,当可恢复。”
武松闻言,心中那块悬了几天几夜的大石,终于“咚”的一声落了地。他挣扎着下床,对着桑槐公深深一揖,声音带着哽咽:“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武松没齿难忘!”
桑槐公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目光落在武松身上,带着一丝探究:“你倒是命硬。寒螭之威,等闲江湖一流高手亦难抵挡,你竟能将其斩杀,还带回了地心乳。”他顿了顿,语气略显凝重,“不过,你强行催谷,引得体内寒毒与外力寒气交融,伤势比离去时更重了三分。若不彻底根治,恐留下病根,折损寿元。”
武松对此倒不甚在意,朗声道:“能救回顾大哥,武松纵死无憾,区区病根,何足道哉!”
桑槐公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只是道:“你且好生休养。待他醒来,你们再做打算。”说完,便转身去整理他的药材了。
武松重新坐回床边,看着顾永逐渐恢复生机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药王山这一关,总算暂时闯过去了。但未来的路,依旧布满荆棘。那个神秘的“圣教”,还有梁山内部潜藏的危机……都等着他去面对。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残留的痛楚与虚弱,眼神却愈发坚定。
无论如何,他既然来了,就定要扭转那注定的悲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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