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窖村的废墟在血月褪去后的惨淡天光下,如同一个巨大的、流脓的疮口。焦黑的梁木还在冒着缕缕残烟,混杂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尸骸腐烂的恶臭。幸存的村民们如同惊弓之鸟,在残垣断壁间麻木地翻找着可能残存的粮食和未被损毁的简陋家什,压抑的哭泣和伤者的呻吟在死寂中飘荡,更添几分凄凉。
方腊背靠着一堵半塌的焦黑土墙,缓缓滑坐在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剧痛,如同有无数烧红的铁钩在里面搅动。他艰难地抬起那只被腐毒泥浆和血污浸染、兀自散发着腥臭气息的左臂。手臂上的衣衫早已破碎,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皮下的血管如同扭曲的幽蓝色蚯蚓,在皮肤下贲张、搏动。更令人心悸的是,从指尖蔓延至肘关节的位置,皮肤表面竟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带着污秽暗绿纹理的冰霜!那是腐毒与寒冰本源在冲突中强行融合、却又相互侵蚀的具象化产物。
剧痛!不仅仅是皮肉的灼痛,更是深入骨髓、钻入灵魂的撕裂感!经脉如同被强行塞入了烧红的烙铁和冰锥,冷热交替的酷刑永无休止。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濒临炸裂的鼓点,催动着体内那三条狂暴的“毒龙”——石怨灵的厚重土行之力、冰晶寒蛛的极寒本源、以及新生的、带着腐蚀淤滞特性的腐毒之力——在狭窄的河道里疯狂冲撞、撕咬!每一次力量的涌动,都让左臂那层诡异的冰霜颜色加深一分,皮肤下的幽蓝血管便凸起一分,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呃……”方腊咬紧牙关,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痛苦低吼,额角冷汗涔涔,混杂着血污和尘土,顺着脸颊淌下。他试图运转《捉妖诀》的炼化法门,引导这三股力量归于秩序。然而,甫一尝试,识海便如同被投入烧红的铁块,剧痛瞬间炸开!寒蛛临死前的怨毒尖啸、无数破碎冰冷的记忆碎片、以及那冰冷滑腻、如同毒蛇般盘踞在意识深处的低语,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翻涌起来,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
“蠢货……压制?为何要压制?”那低语带着一种近乎嘲弄的贪婪,在他混乱的识海中回荡,“痛苦?那是力量滋生的土壤!冲突?那是蜕变的熔炉!”
“看看你的手臂……多么美妙的融合……腐毒与寒冰……多么独特的毁灭之力……”
“放开你的心神……拥抱它!吞噬它!让这痛苦成为你的力量!让这冲突……铸就你的新生!”
“武松……临安……复仇……你需要更多!更强!撕碎他们!”
蛊惑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不断瓦解着他的意志。每一次低语的响起,都让体内冲突的力量更加狂暴一分,左臂的剧痛便加剧一分!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幽蓝色的血管脉络,正贪婪地汲取着冲突逸散出的混乱能量,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似乎在……生长?
就在这时,一股温润醇和的气息,如同涓涓暖流,悄然从胸口处弥漫开来,缓缓渗入他混乱的识海和剧痛的身体。
是净魂珠。
那颗被鲁智深强行塞入他怀中的乳白色珠子,此刻正紧贴着他的胸膛,散发出柔和而坚定的乳白色光晕。珠子内部,细微的淡金色梵文流转不息,散发出纯净、安详的佛门愿力。这股力量并不强大,甚至有些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烛火,顽强地抵御着识海中翻腾的怨念和低语的侵蚀。它抚平着混乱的思绪,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更奇妙的是,这股温润的力量所过之处,体内那三条狂暴冲突的“毒龙”,竟也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缓和趋势,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稍稍约束,狂暴的冲撞变得不再那么毫无章法。左臂经脉中那尖锐的撕裂感,也似乎被这暖意抚慰,稍稍平复了一丝。
方腊贪婪地汲取着这片刻的喘息,如同即将溺毙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他紧握着胸口的净魂珠,感受着那微弱却坚定的暖意,混乱的识海暂时被压制,体内的痛楚也稍稍减轻。
“方腊兄弟。”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疲惫的声音在身前响起。
方腊猛地抬头。鲁智深那魁伟如山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他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他身上的破旧僧袍被血污和烟尘浸透,多处撕裂,露出下面古铜色的皮肤和一道道新旧交错的狰狞伤疤。最触目惊心的是他敞开的胸膛——在那虬结的肌肉之上,靠近心脏的位置,一个诡异的印记清晰可见!
那印记约莫巴掌大小,呈现出一种污浊的暗紫色。主体是一个扭曲、繁复、仿佛由无数蠕动蛆虫构成的符咒,符咒中央,一只冷漠、狭长、没有瞳孔的竖眼图案,如同活物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异气息!竖眼周围,蔓延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紫色纹路,深深嵌入鲁智深的皮肉之中,甚至向着心脏的位置蔓延!此刻,这印记正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暗紫色光芒,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每一次光芒亮起,鲁智深那刀刻斧凿般的刚毅面庞便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巨大的身躯也微不可察地颤抖着,仿佛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他拄着浑铁禅杖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禅杖上原本流转的暗沉金纹,此刻也黯淡无光,如同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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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大哥……”方腊看着鲁智深痛苦的模样,再看看自己胸口的净魂珠,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和酸楚。这能暂缓他反噬的宝物,本应是鲁智深用来对抗这恐怖印记的!
鲁智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都带着沉重的颤抖,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胸口的印记角力。他缓缓在方腊对面的断墙上坐下,沉重的禅杖杵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看到了?”鲁智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竖眼印记,暗红的眼眸中燃烧着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被玩弄的屈辱,“这就是‘天师’的恩赐!‘龙虎山张天师’赐予我梁山兄弟的‘护身符’!”
“天师印记?”方腊瞳孔一缩,联想到湖底那些被啃食的尸体、武松非人的眼睛、赤鳞盗的妖兵,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起。
“呵,护身符?”鲁智深发出一声悲愤到极致的冷笑,那笑声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是催命符!是枷锁!是……把我们变成行尸走肉、供他驱策的狗链子!”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愤怒!
“当年,洪太尉误走妖魔,放出了镇压在伏魔之殿的魔头!天下大乱,妖魔横行!朝廷束手无策!是宋江哥哥……他听信了那狗屁天师的蛊惑!说什么唯有接受‘天师赐福’,得此印记护体,方能抵抗妖魔侵蚀,聚集天下英豪,替天行道,还世间朗朗乾坤!”
鲁智深巨大的拳头狠狠砸在身旁的断墙上,碎石簌簌落下。“我们信了!一百单八将,齐聚忠义堂!就在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下,就在我们歃血为盟的聚义厅里!那狗屁天师,假仁假义,手持拂尘,口诵玄音,将这一枚枚‘护身符’,亲手烙在了我们每一个兄弟的心口!”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起初……确实有些用处。印记在身,寻常妖魔邪气难以近身。兄弟们仗着印记护体,斩妖除魔,好不痛快!宋江哥哥更是意气风发,以为找到了匡扶社稷、荡涤妖氛的康庄大道!我等也深信不疑,以为这印记是天赐神力,助我等行侠仗义……”
“可后来呢?”方腊的心沉了下去,声音干涩地问道。
“后来?”鲁智深猛地抬头,那双暗红的眸子死死盯着方腊,仿佛要喷出火来,“后来便是温水煮青蛙!这印记……它在悄无声息地改变我们!性情变得越发暴戾!行事越发偏激!对杀戮……对力量……产生了一种近乎病态的渴望!更可怕的是……”
他顿了顿,巨大的身躯因痛苦和愤怒而剧烈颤抖,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它会‘同化’!靠近拥有同样印记的兄弟,彼此间的印记便会共鸣,如同无形的锁链将我们连接!起初只是心意相通,便于配合作战。可后来……它开始强行‘抹平’差异!抹平我们的想法!抹平我们的坚持!让所有被标记的人,思想越来越趋同于……那个烙印的源头!趋同于……那个端坐在龙虎山巅、高高在上的‘天师’!”
“梁山……再也不是从前的梁山了!”鲁智深的声音嘶哑,带着泣血般的悲怆,“兄弟们为了争夺所谓的‘天罡地煞’排位,为了那印记带来的、虚假的力量感,开始互相猜忌,甚至大打出手!李逵那黑厮,杀性越来越重,不分青红皂白!吴用那酸秀才,计策越发阴狠毒辣!就连……就连林冲兄弟……”提到这个名字,鲁智深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是无尽的痛苦和悲凉,“他本就心灰意冷,这印记的侵蚀,更是如同雪上加霜!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冰冷,仿佛只剩下那杆枪……和刻骨的恨意!最终……最终他独自离开,不知所踪……直到……直到我在那寒潭边,感受到他那缕残存的、充满绝望的枪意……”
鲁智深闭上眼,巨大的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胸口的竖眼印记仿佛感应到了他剧烈的情绪波动,暗紫色的光芒骤然变得刺眼!无数细密的暗紫色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猛地向心脏位置狠狠收缩了一下!
“呃啊——!”鲁智深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额头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煮熟的虾米般蜷缩起来!那根沉重的浑铁禅杖被他死死攥住,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鲁大哥!”方腊心中大恸,想要上前,却牵动自身伤势,又是一口带着冰碴的淤血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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