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要是实在心疼我爹,要不拎一只鸡来给我爹补补身子?我姑姑都吃了你一头猪,我爹这个将来要给你养老送终的儿子吃你一只鸡不为过吧?”
陶大兰抚掌:“四妹说的没错,爹你只管心疼你儿子,那你就拿出一点诚意来嘛,别光是嘴上说的凉快,那可就不是真心疼啦!”
陶老汉花白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指着姐妹两个道:“你们这两个丫头,一嘴的伶牙俐齿,我不过是好心随口多问了两句,倒咬上我了,罢罢罢,我也懒得管你们的事儿了,我进屋看看旺生去!”
后背,陶大兰故意跟陶四喜这道:“假,太假了,假到我牙疼,就没见过这么假的人,四妹,你见过没?”
陶四喜一脸认真的道:“当然见过。”
陶大兰意外,赶紧追问:“啊?谁啊?在哪见的?”
陶四喜往东屋门口抬了下下巴:“喏,这不刚走过去了么!”
陶大兰怔了下,随即捂着肚子大笑。
这么小的屋子,这么近的距离,姐妹两个的对话又毫不遮掩,陶老汉想不听到都难。
这下,山羊胡须都气得抖了几下,却又不好回头再辩,只能在心里把这两个丫头片子再次咒骂了一遍,方才进了东屋。
东屋里,陶旺生躺在那里,脑袋底下垫了两只枕头,脖子底下还围了一块帕子。
范氏侧身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只饭碗,边上的小凳子上摆着两只碗,一只碗里夹着先前在堂屋饭桌上看到的青菜和萝卜菜蚕豆酱。
另一只碗里则装了浅浅一碗香葱炒蛋。
陶老汉愣了下,这不是有蛋么?
床边,范氏看到陶老汉进来,只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过身去接着喂陶旺生。
陶旺生抬手摆了摆,范氏的装满了饭菜的勺子便暂时收了回来,她知道陶旺生这是有话要跟陶老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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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旺生扭过头来,看着陶老汉:“爹,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啊?你说你说。”陶老汉凑到床边一脸关切的询问。
陶旺生道:“子不教父之过,往后我家几个孩子的事儿,甭管啥事儿,有我和大平娘来管,就不劳烦爹你动口了。”
陶老汉愣了下,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陶旺生:“你这是啥意思?难不成你家闺女们顶撞我,我也不能说半句话?”
陶旺生道:“我家的闺女们啥性情,我比谁都清楚,老大泼辣,老二绵软,四丫头稳重,甭管是哪个丫头都是孝顺明事理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顶撞爹你。”
“就拿方才堂屋里的事来说,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有些事儿请你先看清楚情况再去训斥孩子们。”
“她们炒了鸡蛋,自己却舍不得吃,全拿过来给我吃。”
“爹你若是心疼我这个儿子,你就来点实际行动,不然就别拿空话来吓唬人,更别挑剔我家的闺女们。成不?”
陶老汉目光直直盯着陶旺生那张一张一合的嘴,老汉气得脑门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好好好,正合了那句话,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是有了闺女就把自个的亲爹老子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维护她们,一起来踩踏我,我算是白生你这个儿子了!”
“爹,你何必这么说?我哪里敢对你不恭敬?只不过我不想听到你进门就挑我家几个闺女的错,昨日二丫头好心好意问你要不要萝卜菜,也被你训了一顿,你这是何必?”
陶老汉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火气却越烧越旺盛。
“说到萝卜菜,我和你娘就火大,海生那里也送了,顾家也送了,我和你娘那里一根菜毛都没有。”
“我走的时候二丫头还假惺惺的问,一点儿都没有诚意,我能不火大吗?”
陶老汉指着陶旺生的鼻子一通问,满脸的委屈,好像他才是那个最该被抚慰的人。
此时,陶大兰和陶四喜姐妹也都放下了碗筷来到东屋门口,刚好看到陶老汉把手里的空篮子往床前的地上一丢。
“你娘最喜欢吃萝卜菜了,你又不是不晓得,你要是心里还有你娘,还晓得你是你娘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生下来的,你就让她们去把这篮子装满萝卜菜,不然,这母子父子情分就没了!”
陶旺生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床前这个气急败坏,还在摔篮子的老汉,久久说不出话来。
范氏也是被陶老汉这激烈的反应给惊呆了。
陶大兰气结,这还要不要脸了?世上竟有人无耻到这个程度?
相比陶大兰的惊怒,陶四喜则是一脸平静的走到床边,捡起那只摔得变了形的篾竹篮子,转身径直往外走。
到了院子门口,她抬手一扔把篮子扔得远远的。
此时,陶老汉,陶大兰,还有范氏全都跟了出来。
看到陶四喜竟把篮子给扔了,陶老汉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老猫似的,嗷了一嗓子从地上一蹦三尺高:“你个无法无天的贱丫头,这是皮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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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步并两冲到院子门口,刚好陶四喜转过身来,便见陶老汉抡起蒲扇大的巴掌照着她脸上就要扇下来。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落到脸上,那巴掌在她脸颊前三寸处顿住。
陶四喜愕了下,目光从面前陶老汉那青筋暴跳的老脸转向身旁。
便见顾北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跟前,他站得挺拔而笔直,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高高举起,牢牢捏住了陶老汉的手腕。
“她是我媳妇,谁都不可以欺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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