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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号界碑的夜与钢线(第7页)

我的吼声裹着夜风撞在界碑上,弹回来的回音带着95自动步枪的冷硬。枪管稳稳顶在他胸口,护木的防滑纹嵌进我掌心的老茧,刚才被碎石硌出的血珠混着汗,在纹路里积成细小的泥线,反倒让枪身更贴手。夜视瞄准镜的十字准星像焊在他心脏位置,连他左胸口袋里别着的钢笔轮廓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钢笔的金属帽在绿色光谱里泛着亮,像颗随时会炸的火星。

他的脚步钉在界碑内侧半尺处,像被水泥浇在了原地。军靴的边缘压着界碑内侧的青苔,那道看不见的边境线就在靴底正下方,青苔被碾得发蔫,汁液顺着靴纹往外渗,像道被踩破的血痕。界碑的国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中国”两个字的笔画边缘结着细冰,冰珠顺着碑身往下滚,刚好滴在他的靴尖上,“嗒”的一声轻响,在这死寂里像记重锤。

月光斜斜扫过他的脸,把汗渍和泥痕拓得格外清。额角的泥块被汗水泡软,顺着眉骨往下淌,在颧骨处积成小水洼,又顺着下颌线滴进衣领,洇出片深褐的痕。他的睫毛上挂着夜露,每颤一下就有颗水珠坠下来,砸在胸前的弹夹上,“啪”的轻响里,能看见他握枪的指节——不是普通的泛白,是用力到指骨凸起,像要把mA-1步枪的护木捏碎,枪身的防滑胶带被攥得卷了边,露出底下磨亮的金属。

可那枪,迟迟没放下。

枪管还微微抬着,枪口斜指地面,却始终没离开我们的方向。他的喉结在迷彩服领口下滚了滚,幅度又急又小,像吞了颗滚烫的石子。视线在我身后的边民和我手里的步枪间扫,目光在抱孩子的女人脸上顿了顿——那女人正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孩子的哭声变成细弱的呜咽,睫毛上的泪珠子在月光下闪。

他在赌。

赌我们的枪口会顾忌这群平民,赌边民的惊惶能成为他的挡箭牌,赌“不开火”的命令比子弹更硬。我甚至能看见他嘴角藏着的那丝狠——刚才被傣鬼枪声吓破的胆,此刻又被侥幸撑了起来,像块浸了水的木头,明知沉,却偏要漂在这道边境线上。

95自动步枪的保险还在“半自动”档,食指搭在扳机护圈上,离击发只有半寸。枪身的金属部件被夜风吹得泛着凉气,贴在我锁骨处,冻得皮肤发紧,却让瞄准的手更稳。十字准星里,他心脏的位置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颗被攥住的活物,每跳一下,都在丈量这半尺的距离。

“再动就开枪了。”

这句话压得极低,气音里带着枪管的冷,撞在他脸上时,他的睫毛猛地颤了颤。界碑的弹痕里积着的夜露突然“啪”地坠下,砸在他的靴底,把那道踩过边境线的青苔印冲得更糊。而他的枪,还在手里僵着,像根不肯低头的硬骨头。

远处的支援小队引擎声越来越近,闷得像头醒过来的兽。边民们屏住了呼吸,连孩子的呜咽都停了,只有夜风卷着稻种的碎屑,在我们之间打着旋。这半尺的距离,突然成了比生死更重的秤,一头是他的赌,一头是我们必须守住的线。

远处的山坳里突然传来引擎的闷响,不是之前的隐约,是带着金属震颤的轰鸣,像头从沉睡中惊醒的巨兽,正撕开夜色往这边撞。那声音越来越近,起初是“嗡嗡”的低频震动,贴着地面往骨缝里钻,接着突然拔高,变成“呜呜”的咆哮,山壁的回音被震得簌簌掉土,连湄公河的水声都被压下去半分。

两道光柱猛地从橡胶林后刺出来,不是散漫的晃,是两道锋利的银剑,斜斜地劈开墨色的夜。光线扫过界碑时,在水泥柱上投下细长的影,碑顶的国徽被照得发亮,连弹痕里的碎石都看得一清二楚;扫过边民队伍时,能看见他们慌乱地抬手遮眼,抱孩子的女人下意识地把孩子往怀里按,稻种堆在光柱里扬起细碎的灰,像群受惊的飞虫。

是支援小队的越野车。

车灯的光柱突然打在我们身上,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车头的轮廓——是辆加装了防撞栏的猛士车,轮胎碾过碎石堆,“咔嚓”脆响里带着急刹的“吱呀”,车身在惯性里晃了晃,副驾驶座上探出支95步枪的枪管,黑洞洞的口对着对岸,像在给这场对峙按下快进键。

两个渗透队员的脸色瞬间变了。

刚才还绷着的狠劲突然垮了,像被戳破的皮囊。右侧那个先动的,他猛地转头,和同伴对视的瞬间,眼里的赌徒气碎成了慌——那眼神里没有犹豫,只有“跑”的决绝。几乎是同时,两人的胳膊一松,“哐当、哐当”两声脆响,mA-1步枪脱手砸在泥地里,枪托撞在界碑的碎石上,弹起半寸又落下,枪管的黑布被泥水浸得发沉。

他们转身就跑,动作快得像被猎枪惊起的鹿群,却比鹿更狼狈。

左侧的士官被地上的稻种滑了下,踉跄着往前扑,膝盖在泥地里磕出闷响,却顾不上揉,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军靴的边缘在界碑内侧划出道浅痕,转身就往对岸的橡胶林冲。右侧那个更急,撞在棵橡胶树的树干上,“咚”的闷响里,迷彩服后背的布被树刺勾出个三角口,他却像没感觉,弓着腰钻进树影,速度快得只剩道模糊的灰影。

“簌簌”的脚步声混着枝叶的摩擦声,很快被橡胶林吞没。刚才还举着枪的两只手,此刻在身后甩得像风车,连掉在泥地里的匕首都没顾上捡——那是彻底的溃败,连伪装的狠劲都懒得装了。

界碑旁的泥地里,两支步枪静静地躺着。

枪托上的缅甸政府军编号在车灯下看得一清二楚,“mA-177-014”“mA-177-021”,刻痕里嵌着红泥和稻种,是刚才从边民堆里钻过时蹭的。枪管的消音器还裹着黑布,却被摔得歪了角度,像只断了脖子的蛇。其中支的护木上留着道新鲜的划痕——是傣鬼那颗警告弹擦过的印,银亮的,在月光下像道永远卸不掉的疤。

支援小队的越野车停在界碑旁,车门“哐当”被推开,队员们举着枪散开,战术靴踩过稻种堆,发出“咯吱”的响。我慢慢松开握枪的手,95自动步枪的护木已经被汗浸得发黏,掌心的老茧上留着防滑纹的印。车灯的光柱扫过对岸的橡胶林,树影重重,再没看见那两道逃跑的身影,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在为这场仓促的撤退收尾。

边民们突然松了口气,有人蹲下去捡稻种,有人抱着孩子低声啜泣,姑娘扶着老人慢慢站起来,竹杖“笃笃”敲在地上,是劫后余生的颤。而那两支躺在泥地里的步枪,像两块被遗弃的骨头,在月光和车灯的交错里,映着这道边境线刚刚平息的惊涛。

我踩着满地散落的稻种走过去,麻袋摔在界碑旁的碎石堆上,破洞裂得像道哭开的嘴,剩下的稻种顺着布纹往下漏,在泥地里积成小小的锥。我弯腰捡起一颗,指腹刚触到稻壳,就觉出那层粗糙的涩——不是饱满的圆润,是被旱季榨干水分的干瘪,壳上沾着的土粒还带着潮气,是边境特有的红褐,混着点河湾的沙,捻在指尖能搓出细泥,像攥着把这片土地的骨头。

麻袋的麻绳断了一股,另一股还缠着半截蓝布衫的袖口,布面上绣的克钦族花纹被磨得只剩淡影,针脚里卡着的草屑随夜风轻轻晃。我把稻种凑近鼻尖,能闻到股陈谷的霉味,混着硝烟的淡腥——这该是他们从被烧毁的家里抢出来的最后口粮,壳上的泥土还带着余温,像刚从焦黑的地里刨出来的。

边民们正一点点直起腰。

最先动的是那个梳辫子的姑娘,她扶着身边的老人,竹杖在泥地里拄出“笃笃”的响,每一下都带着迟疑,仿佛怕惊扰了刚平息的夜。抱孩子的女人还蹲在地上,怀里的孩子早不哭了,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瞅我,小手却死死揪住女人的花布衫,指节泛白。女人的肩膀还在抖,像秋风里的芭茅,见我看过去,突然往我身后缩了缩,后背几乎贴上我的95自动步枪,枪身的冷让她打了个颤,却没敢挪开——那是种近乎本能的依赖,把枪口当成了唯一的屏障。

穿蓝布衫的男人慢慢站直了。

他的膝盖还在打弯,刚才被撞的后腰大概还疼,抬手时胳膊肘不自然地拐着。他的手指枯瘦,指节上全是裂口,沾着稻壳和黑泥,哆哆嗦嗦指向对岸的橡胶林,指尖抖得像片被风吹的叶。“打、打仗……”他的声音劈得厉害,克钦语的卷舌音混着汉语的平声,像被揉皱的纸,“火……烧房子……”

“家……没了……”后半句更轻,几乎被风吹散,他的喉结滚了滚,眼里突然涌出水,不是泪,是混着泥的浊液,顺着脸颊的沟壑往下淌,在下巴处坠成小珠,砸在胸前的麻袋上,“扑通”一声闷响。

我转头时,傣鬼已经重新架好了狙击枪。

他趴在界碑西侧的芭茅丛里,护木压着新拢的腐叶,红土布上的赭石粉沾了层湿泥,却半点没挡着瞄准镜的镜片。镜片反射着远处支援小队的车灯余光,在橡胶林的树影上投下道细弱的银线,十字准星稳稳锁着林间最深的那片墨色——那里刚才钻进了最后一个渗透兵的影子。

他的食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指腹的老茧蹭过金属纹路,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他们还会来的。”他的声音从伪装网后飘过来,气音里裹着夜露的凉,像块冰顺着脊椎往下滑,“今天是士官,明天可能是中尉,这身迷彩换了又换,枪却从来没离过手。”

夜风突然掀起他的伪装网一角,露出狙击枪枪管上的反光,像条醒着的蛇。“内战七十年了。”他顿了顿,调焦旋钮被拇指碾得“咔嗒”轻响,准星跟着往密林深处挪了挪,“从祖父辈打到儿子辈,这块土地早被枪眼钻成了筛子——你看那橡胶林,每棵树干上都有弹孔,新的叠着旧的,像永远长不好的疤。”

我捏着稻种的手突然发紧,壳上的红泥嵌进指腹的纹路,涩得像撒了把沙。远处的湄公河传来“哗啦”声,是鱼群受惊跃出水面,却盖不住橡胶林里隐约的虫鸣——那虫鸣里,仿佛还藏着枪栓拉动的轻响。

边民们已经开始收拾散落的稻种,女人把孩子背在背上,用花布带勒得紧紧的,男人扛起破了洞的麻袋,竹杖敲在地上的“笃笃”声,像在数着回家的路。而傣鬼的瞄准镜,依旧对着对岸的黑暗,枪身架在那里,像块长在边境线上的石头,冷硬,且沉默。

我的目光落在17号界碑西侧的凹痕上。最深的那道能塞进半根手指,边缘的水泥碎屑像没长好的痂,嵌着片锈迹斑斑的弹片——是去年流弹的残骸,被雨水泡了半年,锈色已经渗进水泥的纹路里,像道永远剜不掉的疤。指尖轻轻拂过碑身,粗糙的水泥磨得指腹发疼,那些深浅不一的刮痕突然在眼前活了过来:有的是弹片扫过的斜纹,有的是子弹嵌进石缝的圆坑,最浅的那道,像被刺刀尖划的,细得能穿线。

恍惚间,靶场的红土突然漫过记忆。喀山靶场的红土是干燥的,踩上去“沙沙”响,靶纸上的环数清晰得像印上去的,子弹穿透空气的啸声里只有胜负。可这里的土是湿的,混着血和泪,每道弹痕都连着活生生的人——是刚才抱孩子女人后颈的烫伤,是穿蓝布衫男人膝盖的淤青,是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家没了”。原来有些防线从来不在靶纸上,不在环数的多少里,而在这寸土不让的边境线上:是刚才吼出的警告里,是傣鬼瞄准镜始终绷紧的十字准星上,是界碑石缝里嵌着的每片弹片里。

风掀起傣鬼狙击枪上的红土布,边角的棉絮已经磨成了丝,沾着的赭石粉混着夜露,在护木上洇出片暗褐。这布他带了三年,从喀山的沙土地到克钦邦的雨林,从湄公河的河滩到今天的界碑旁,红土的颜色褪了又染,却总带着股沉在骨子里的劲——像界碑的水泥,哪怕被炮火烧得发黑,根基也钉在地里,纹丝不动。

支援小队的车灯越来越近,光柱在地上拖出两道长影,像两把缓缓撑开的伞。光线扫过边民们的脸,把疲惫拓得格外清:老人眼角的皱纹里积着泥,姑娘辫梢的红布条沾着泪痕,抱孩子的女人下巴上还留着刚才捂孩子嘴时的指印,孩子的小脸上,泪痕和泥痕搅成了花。光也照亮了界碑旁那支被遗弃的mA-1步枪,枪托上的缅甸政府军编号“77-014”被泥水浸得发胀,护木的防滑胶带卷了边,露出底下被握出的浅坑——那是无数次扣动扳机时,掌心磨出的印记。

我弯腰捡起枪,枪身的冷顺着掌心往上爬,比夜露更甚,冻得指节发麻。护木的弧度刚好嵌进我的掌心,像块长在手里的铁,枪管的镀铬层磨出片哑光,却在车灯下泛着冷光,照见我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和枪身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这重量比喀山靶场的奖杯沉多了。奖杯是冷的金属,刻着日期和名字,而这枪身的冷里,裹着边境的夜露、红土的涩、边民的呼吸,还有界碑弹痕里藏着的故事。它在我心里慢慢凝成个滚烫的东西,比任何勋章都灼人——不是荣誉,是责任,是这道边境线上,每粒稻种、每块界碑石、每个黎明黄昏里,必须扛住的重量。

傣鬼的瞄准镜还对着对岸,红土布在风里轻轻晃。远处的车灯已经照亮了他的侧脸,睫毛上的夜露像碎钻,映着界碑的国徽。我把那支mA-1靠在界碑上,枪身与水泥的碰撞声轻得像叹息,却在心里震出悠长的回响——有些土地,哪怕被枪眼钻成筛子,也总得有人站成盾,把“家”护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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