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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界碑与枪(第3页)

杨文鹏咬了一小口,甜浆在舌尖漫开,混着麦香,竟比去年在晒谷场吃的更暖。他低头时,看见照片上的丫头也举着玉米饼,辫梢的红布条和此刻丫头辫上的麻绳,在夕阳里叠成了一道,像根没说出口的绳,一头拴着矿道里的惊险,一头拴着这晒谷场的暖。

“杨叔叔,你的剪子能剪云吗?”丫头突然仰起脸,辫梢的麻绳扫过杨文鹏的手背,有点痒。她的睫毛上还沾着点玉米饼的碎屑,被夕阳照得像撒了金粉,眼睛亮得惊人——不是矿道里那种惊惶的光,是带着水汽的、软软的亮,像刚才从通风口漏进来的第一缕晨光,落在积灰的枪管上,晃得人心里发暖。

杨文鹏编辫子的手顿了顿,指腹还停在丫头发尾的绳结上。他抬眼望向远处的山脊线,2311高地的轮廓在夕阳里泛着赭红,像块烧透的铁。天上的云正往那边飘,白得蓬松,像炊事班刚蒸好的馒头,被风扯得丝丝缕缕,有的拖成薄纱,有的团成棉絮,最厚的那团边缘镶着金边,是夕阳给勾的轮廓。

“喏。”他没直接回答,先从腰后摸出了拆弹剪。剪子别在战术背心里,刚被体温焐得有点暖,握把的防滑纹蹭过掌心的老茧,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剪刃的豁口对着夕阳,金属边缘泛着冷光,那道月牙形的痕是1998年在九江堤坝留下的,当时为了剪缠在钢筋上的水草,硬生生别在水泥桩上拧出来的,此刻豁口里还嵌着点没剔净的硝石粉,在光线下像撒了层细盐。

丫头的目光立刻被剪子吸住了,小手从玉米饼旁挪开,想去碰又不敢,指尖悬在半空,像在够片飘得太低的云。

杨文鹏笑了,眼角的纹路里落满夕阳的光,老花镜的裂缝漏出点碎金,落在丫头仰起的脸上。“能啊。”他把剪子轻轻举起来,剪刃对着天上的云,手腕微转,让豁口的光刚好切过那缕最薄的云絮,“你看那云,”他朝2311高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纹路跟矿道里的引线一样,都是顺着风走的。”

剪子在他手里轻轻张合,“咔嗒”一声轻响,像咬碎了片阳光。“剪云跟剪引线一个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刚退伍的老兵才有的糙,却裹着暖,“得顺着纹路动,急了就散了,碎成星星点点,啥也剪不着。”他顿了顿,用剪刃的豁口虚虚划了道弧线,正好对着那团往高地飘的棉絮云,“你看那团,边缘的丝是横着的,就像引线的捻子,得横着下剪子,稳着点,咔嚓一下——”

“咔嚓!”丫头跟着学了声,小手在半空也比划了个剪的动作,辫梢的麻绳甩起来,扫在拆弹剪的握把上,发出“啪”的轻响。

杨文鹏的剪子停在半空,看着丫头眼里的光——那光里有云,有夕阳,还有他手里这把带着豁口的剪子。他忽然想起早上出门前,妻子往他战术背心里塞的那张字条,字迹娟秀:“剪东西要稳,回家要早。”此刻,剪子的豁口对着云,也对着丫头笑弯的眼睛,倒像是在给这声“咔嚓”,系了个暖乎乎的结。

风卷着云往高地飘得更快了,刚才那缕薄纱似的云,已经被扯成了细丝。杨文鹏把剪子收回来,别回腰后,掌心还留着金属的余温。“等今晚过了,”他摸了摸丫头的头,指腹蹭过她沾着饼渣的发顶,“叔叔剪朵最大的云给你,像那种。”

丫头把剩下的半块玉米饼举得更高了,饼心的玉米粒在夕阳下闪着光:“要带甜的!”

“嗯,带甜的。”杨文鹏应着,目光又望向2311高地。天上的云还在飘,被风推着,像在往某个地方赶。他知道,等剪完今晚那根浸了桐油的引线,明天的云,一定会被剪得又软又甜,像丫头手里的玉米饼,也像妻子字条上的字迹,暖得能化开所有的险。

丫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跟着辫子上的麻绳晃了晃。她把玉米饼往杨文鹏嘴边又送了送,饼边的焦糊蹭在他手背上,留下点温热的黄印。那饼还冒着热气,像个小小的暖炉,蒸腾的白汽裹着玉米的甜香,往两人手心里钻——杨文鹏的指腹刚碰过,就觉出股软乎乎的烫,混着丫头掌心的汗温,顺着指尖往胳膊上爬,像妻子早上递给他保温杯时,杯壁传来的那种暖。

饼心的玉米粒被热气焐得发胀,有两颗滚落在丫头手背上,她没舍得拍掉,只是用指尖捏起来,往嘴里送时,碎屑掉在晒谷场的青石板上,像撒了把金豆子。杨文鹏咬了一小口,焦边的脆混着玉米粒的甜,在舌尖漫开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突突突”的声响——不是矿道里的枪声,是带着节奏的、沉甸甸的震颤。

他抬眼望去,李凯正蹲在营区训练场的土坡上,机枪架在沙袋堆成的掩体里。枪管被夕阳照得泛着蓝,是上午刚换的新家伙,弹链从枪身垂下来,像条银蛇,随着射击的震动轻轻跳。“突突”声撞在远处的岩壁上,弹回来时带着点闷响,震得晒谷场的麦秸簌簌往下掉。最前头那颗子弹刚出膛,就被夕阳劈成了道银线,轨迹在空气里划出半道弧,像谁在天上拉了根发亮的丝,稳稳往2311高地的方向落。

“啪嗒。”弹壳从枪身蹦出来,落在土坡的碎石上,滚了两圈停在块页岩旁,铜色的壳子被晒得发烫,映着李凯绷紧的侧脸。他换弹链的动作快得像阵风,金属卡扣“咔”地合上时,又一串子弹带着“咻咻”的尖啸飞出去,惊得晒谷场的麻雀猛地炸了群。

十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翅膀扫过白杨树的叶子,带起阵“哗啦啦”的响。最肥的那只慌得撞在石碾的木架上,羽毛掉了两根,飘悠悠落在丫头的羊角辫上——是杨文鹏刚编的,麻绳还松松垮垮。丫头没躲,只是仰着头看,小手里的玉米饼忘了送嘴边,饼心的热气渐渐淡了,在她手心里留下片潮潮的印。

杨文鹏顺着子弹的轨迹望向2311高地。刚才还白得像的云,不知何时聚成了团暗灰,边缘被夕阳染得发红,像块烧到一半的炭。云团正往山脊线压,被风推得越来越沉,丝丝缕缕的云絮被扯断,又迅速被大团的灰云吞没,像矿道里被碎石堵住的水流,闷着股蓄势的劲。

“那云要变天了。”杨文鹏的指尖在丫头辫梢的麻绳上打了个结,比刚才紧些。风突然凉了半截,卷着晒谷场的麦香往高地跑,吹得他战术背心上的拆弹剪晃了晃,剪刃的豁口对着暗灰的云团,像在提前瞄准。

丫头把最后一口玉米饼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像阿妈的灶膛,要烧大火了。”她的小手抓住杨文鹏的袖口,那里沾着点硝石粉,蹭在她手心里,有点糙,却让人踏实。

远处的机枪又响了,这次是短点射,“突、突”两声,子弹的银线更短,像在给那团暗云划界。2311高地的云越来越沉,灰得发黑,眼看就要压到山脊的岩石上——那岩石上还留着今早的弹痕,是我们的子弹凿的。杨文鹏知道,这云里藏着的不是雨,是今晚必须接住的硬仗,像他手里的拆弹剪,得顺着纹路,稳稳地,咔嚓一声。

邓班站在作战室的木窗前,窗棂的漆皮剥落得像块陈年的痂,露出底下的木头纹路,被常年倚靠的肩膀磨得发亮。他的掌心按在窗玻璃上,玻璃有道斜斜的裂缝,是去年演习时被流弹崩的,此刻裂缝里卡着片枯叶,被他的体温烘得微微发卷。

视线越过窗沿的弹壳(是今早紧急集合时谁碰掉的),落在晒谷场——杨文鹏正蹲在石碾旁,给丫头理被风吹乱的辫子。石碾的木架上缠着半圈麻绳,是去年秋收时捆麦秸用的,此刻被夕阳染成金红,丫头的羊角辫就搭在那绳上,辫梢的麻绳晃悠悠扫过石碾的凹槽,槽里的麦麸被扫得簌簌掉,像撒了把碎雪。

邓班的战术背心里,不知何时被阿江塞了颗手榴弹拉环。铜色的金属圈边缘磨得发亮,是阿江转了二十多年的那枚,此刻正硌在左肋第三根骨头上,冰凉的弧度嵌进肌肉里,像块没焐热的铁。拉环下方,帆布被顶出个小小的凸起——是丫头今早在医疗点抓的。当时她攥着他的衣角哭,指甲掐进帆布,在战术背心上抠出三道红痕,此刻那痕还泛着新鲜的粉,被拉环的凉一衬,倒像道没愈合的伤。

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股煤油的腥,是从装备室飘来的。远处装备室的灯亮了,是盏老式的钨丝灯,光晕黄得发暖,透过糊着报纸的窗户往外渗,在地上投出片晃动的亮斑——那是香客擦枪时,枪管反射的光。能听见细微的“沙沙”声,该是他在用麂皮擦微冲的枪管,那声音混着煤油挥发的轻响,像谁在暗处磨把钝刀,慢却带着劲。

灯影里,香客的侧影忽明忽暗,他总爱把消音器泡在搪瓷碗里,煤油面浮着的矿道黑泥还没沉淀,像碗没搅开的墨。邓班深吸口气,鼻腔里钻进两重味:装备室的煤油带着点枪油的腥,是冷的;炊事班飘来的小米粥香裹着红糖的甜,是暖的。两种味在喉咙口撞了撞,竟揉出股踏实的劲,像给这渐沉的暮色,铺了层软乎乎的底。

他的拇指在窗玻璃的裂缝上蹭了蹭,玻璃的冰凉顺着指腹往心里钻。晒谷场那边,丫头举着玉米饼往杨文鹏嘴边送,饼边的焦糊蹭在他下巴上,像粘了块小金箔。杨文鹏仰头笑时,战术背心上别着的拆弹剪晃了晃,剪刃的豁口对着装备室的灯,像在跟那边的煤油味打暗号。

拉环在肋下又硌了硌,邓班低头瞥了眼战术背心——那里还留着矿道的黑泥印,是今早护着丫头时蹭的。泥印旁边,丫头抓出的红痕泛着浅粉,像条没长大的小蛇,缠着那枚冰凉的铜环。他忽然想起出发前,妻子往他口袋里塞的薄荷糖,此刻糖纸的塑料味混着粥香,在舌尖漫开点凉,倒让心里的沉劲松了松。

装备室的灯晃了晃,该是香客碰倒了煤油碗。邓班收回目光,窗玻璃的裂缝里,枯叶被风吹得更紧了。远处的麻雀又落回晒谷场,啄食丫头掉的玉米饼渣,石碾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正好罩住杨文鹏和丫头的脚边——像块暖烘烘的布,轻轻盖着这片刻的静。而他知道,这静底下,是即将被黑夜掀开的硬仗,就像那枚硌在肋下的拉环,凉着,却也醒着。

他从战术背心的侧袋里摸出块碎镜片。是今早从矿道通风口捡的那块,边缘还沾着点青藤的黏液,早已干透成透明的膜,摸上去有点发脆,像块被岁月啃过的玻璃。镜片的断面被阳光照得发亮,折射出的光在掌心晃了晃,正好罩住远处山脊线的方向。

透过镜片望去,三号界碑正站在夕阳里。碑体的花岗岩被风雨蚀出细密的纹路,像老人手背的青筋,碑顶的“中国”二字刻得深,笔画里嵌着层暗褐的苔,是常年沐着山雾长成的,此刻被夕阳染成金红,倒像给字镶了道边。碑座的缝隙里卡着半片弹壳,是去年巡逻时试枪留下的,铜色的边缘被晒得发烫,映着碑身投下的影子——那影子被夕阳拉得极长,像根没入大地的铁针,从碑底往2311高地的方向铺,针尖扎进远处的乱石滩,针尾还缠着界碑旁丛生的野仙人掌,刺尖在影子上投出细碎的黑点,像给铁针缀了串星。

镜片微微晃动时,能看见界碑侧面的编号“3”,刻痕里积着矿道的黑泥,是今早匪徒拖拽炸药时蹭的,泥痕顺着碑体的纹路往下淌,像道没干的泪,却被夕阳晒得发亮,倒像是给碑身添了道勋章。影子在地上铺得很稳,没有丝毫歪斜,哪怕晚风卷着矿道的土往这边吹,那道黑影也只是轻轻颤,根脚纹丝不动,像从地底长出来的,与岩层拧成了一股。

他用指腹蹭了蹭镜片边缘的黏液膜,膜下的青藤绿隐约可见,混着镜片反射的界碑影子,倒像是把界碑与矿道的险、山脊的风都缠在了一起。远处李凯试射机枪的余响还在山谷里荡,弹壳落地的脆响衬得这影子愈发沉,沉得像块生了根的铁,压在这片土地的脉搏上。

夕阳慢慢往山后沉,界碑的影子又长了些,铁针似的尖梢快触到麻栗坪村的炊烟了。他把碎镜片重新塞回袋里,指尖还留着玻璃的凉意,那凉意里裹着界碑影子的沉——那不是普通的影子,是被无数双军靴踏过、被无数颗子弹护过的痕,像根从骨子里长出来的针,稳稳当当,钉在祖国的脊背上,任风刮雨打,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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