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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崖边雨未归人(第4页)

“黄导他……他不会……”

话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剩半截嘶哑的气音。他的下巴微微扬起,雨水顺着眉骨的旧疤往下淌,混着突然涌出来的眼泪,在脸颊上冲出两道浅痕。那泪不是大颗的滚,是细密的、连串的,像断了线的珠子,刚从眼角冒出来就被雨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凉得像冰。有几滴顺着下颌线往下掉,砸在胸前的弹夹袋上,“啪嗒”一声,洇开个深色的点,很快又被新的雨水覆盖。

“他还说要教我认橡胶树呢……”

声音突然软了下去,带着点孩子气的哽咽。记忆像被捅破的纸,猛地涌了出来——上周在橡胶林休整时,黄导蹲在棵老橡胶树下,用匕首轻轻划开树皮,乳白的胶汁顺着刀痕慢慢渗出来,在阳光下泛着亮。“你看这纹路,”黄导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指尖点着树干上螺旋状的凸起,“老橡胶树的气根往下垂,像老爷爷的胡子,能扎根的才是活的,枯了的会发黑发脆……”他当时还笨手笨脚地伸手去碰胶汁,被黄导笑着拍开:“别碰,黏手,跟鼻涕似的。”

此刻那画面在雨里晃得厉害,黄导的笑声好像还在耳边,可眼前只有翻滚的白雾和手里冰冷的岩柱。阿江的肩膀突然剧烈地抖起来,不是冷的,是疼的,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狠狠攥了下,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似的锐痛。

李凯的嘴唇哆嗦得像秋风里的枯叶,上下牙床打着颤,“咯咯”的响混在雨声里,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喉咙里像塞了团湿透的棉絮,堵得他胸口发闷,每一次喘息都带着“嗬嗬”的杂音,像破旧的风箱在抽气。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傣鬼手里那半片迷彩布上——布面被血浸得发暗,边缘磨出了毛边,靠近布角的地方有个小小的、不规则的破洞,是上次在红土坡追毒贩时,被野葛藤勾的,当时黄导还打趣说:“这洞得留着,下次再勾住,就知道是老地方了。”

记忆突然顺着那破洞钻了进来。

是刚才战斗时,黄导把烤焦的账本塞进防水袋的样子。手指有点笨,拉链卡了三次才拉上,抬头时额前的碎发沾着汗珠,冲他咧开嘴笑,露出颗小虎牙,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好像手里攥的不是要命的账本,是块糖。

是更早一点,黄导后背撞在橡胶树上的闷响。“咚”的一声,听得他心都揪紧了,可黄导转身时只是揉了揉后背,梗着脖子说“没事”,嘴角还挂着点泥,眉骨的伤口渗着血,却笑得一脸不在乎,像个逞强的孩子。

还有出发前,在临时营地的篝火旁。黄导从口袋里摸出林悦绣的蓝布角,递给他时指尖带着点篝火的暖。“带着,”声音压得低,带着点郑重,“林老师说这布能避邪,保平安。”布角上的针脚有点歪,是林悦绣到深夜的作品,当时他还笑话黄导迷信,黄导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像在说“信我”。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转得飞快,像被雨水打湿的胶片,模糊又清晰。李凯的胸腔突然一阵发紧,他猛地低下头,额头抵在拄着的断枪上,木质枪托的裂缝硌着眉骨,疼得他眼眶发酸。那半片迷彩布还在傣鬼手里轻轻晃,被风吹得贴在指腹上,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花——原来那些平常的瞬间,早被悄悄刻进了骨头里,此刻全变成了扎人的针,密密麻麻地往心上扎。

雨还在哗哗地下,砸在四人身上,砸在悬崖边的岩石上,砸在那半片染血的迷彩布上。阿江的哽咽和李凯喉咙里的嗬嗬声,混在雨声里,像这片红土坡在低声哭。

邓班的右手攥成了铁疙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老茧里——那里原本就有层厚厚的茧,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此刻却被指甲戳破,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往外渗,混着顺着手腕淌下来的雨水,在胳膊肘处汇成细流,“啪嗒、啪嗒”滴在脚边的红土里,洇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坑,像在泥地上钉下的血钉。

他的左臂还在隐隐作痛,流弹擦过的伤口被雨水泡得发白,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的沉。目光越过翻滚的白雾,落在谷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眼前却突然炸开一片亮——是红土坡小学的阳光,金晃晃的,透过漏风的窗棂,在斑驳的黑板上投下碎金似的光斑。

那是他第一次见“我”。

“我”正蹲在黑板前,后背对着门口,洗得发白的迷彩服后襟沾着点粉笔灰。手里攥着把羊角锤,锤头还带着点铁锈,正一下下往松动的黑板边框上敲,“咚咚”的轻响里,能听见“我”嘴里哼着跑调的歌。林悦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半盒粉笔,蓝布衫的袖子挽到肘弯,正笑着说:“慢点敲,别把整块黑板震下来了。”

“我”猛地回头,锤子还举在半空,脸上沾着道白灰,像只花脸猫。看见他时,“我”咧嘴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眼里的光比窗外的太阳还亮:“邓班!你来得正好!等咱们把这毒窝端了,我就来这儿当老师,教孩子们画海棠——林老师说我画的海棠像歪脖子树,我得练好了!”

那时的“我”,眉骨还光溜溜的,没有后来那道被弹片划开的疤;下巴上也没有胡茬,透着点年轻的青涩;连说话的声音都比现在清亮,带着股没被硝烟熏过的脆。黑板上还留着林悦写的“平安”两个字,粉笔末在阳光里飘,像无数细小的星。

风突然变了向,顺着悬崖边卷过来。

有股熟悉的味钻进鼻腔——是那本烤焦的账本上的油墨香,不是新墨的锐,是被火燎过的沉,混着点纸张燃烧后的焦糊;还有林悦绣的蓝布角的气,是靛蓝草染过的涩,裹着棉布被血浸过的腥甜。这味很淡,被雨水泡得发潮,却像根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邓班的喉结狠狠滚了滚,攥紧的拳头突然松开,掌心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淌,在泥里积成小小的血洼。那气味勾着回忆,像把钝刀在心上反复磨,疼得他眼眶发酸——原来有些画面,有些承诺,早被刻进了骨头里,哪怕被硝烟熏,被雨水泡,也照样清晰得像昨天。

雨还在往他脸上砸,凉得像冰,可他觉得浑身都在烧,从心尖一直烧到四肢百骸。

“黄导……”

吉克阿依的声音像被雨水泡软的棉线,轻得几乎要被风扯断,却每一个字都坠着千斤重的疼。他半蹲在悬崖边的碎石上,右腿的绑腿松了半截,露出的脚踝缠着渗血的纱布——那是刚才拖拽香客时被岩片划破的,此刻被雨水泡得发白,每动一下都像有细针往骨缝里钻。他的左手按在冰凉的灰岩上,掌心的老茧蹭过岩石的凹痕,那里还留着半片焦黑的橡树叶,是炮轰时粘在上面的,此刻被雨水泡得发涨,轻轻一碰就簌簌掉渣。

视线越过崖边的碎石,落在那片翻滚的白雾上。雾像一锅煮了整夜的浓粥,稠得化不开,从谷底往上涌时带着细碎的涡流,时而掀起薄薄的一层,露出底下黑黢黢的岩缝,转瞬又被新的雾团吞没,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里面搅动。风从雾里钻出来,带着股潮湿的腥气,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贴在眉骨,混着刚掉下来的泪,在脸颊上犁出两道浅痕。

那泪是攒了很久才掉下来的。起初只是眼眶发烫,他死死咬着下唇,想把那股酸意憋回去——香客还在溶洞里等着,邓班和傣鬼都在身边,他不能哭。可当那声“你在哪里啊”从喉咙里挤出来时,泪终于撑不住了,不是嚎啕的涌,是无声的、连串的滚,像断了线的银珠子,刚从眼角冒出来就被斜斜的雨丝打偏,有几滴砸在他按在岩石上的手背上,凉得像冰,还有几滴顺着下颌线往下坠,“啪嗒”落在脚边的红土里,溅起的泥星子沾在裤脚,很快又被新的雨水冲成淡红的雾。

没有人回答。

周围只有雨的声音。不是轻快的淅沥,是成股的、带着蛮力的“哗哗”声,砸在悬崖边的灰岩上是“啪啪”的脆响,砸在远处燃烧未尽的橡胶树上是“滋滋”的闷响,砸在每个人的肩膀上,是透骨的凉。傣鬼还蹲在那里,指尖捏着那半片迷彩布,指节泛白得像要捏碎布料;邓班靠在岩柱上,左臂的血顺着指缝往岩缝里渗,在灰黑的石头上画出弯弯曲曲的线;阿江和李凯站在稍远些的地方,一个望着雾,一个低着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呼吸声混在雨里,粗得像破旧的风箱。

雨还在往死里泼,像要把这悬崖边的一切都洗干净。

悬崖边缘的血迹被冲得越来越淡。原本暗红的血洼此刻变成了浅粉的雾,顺着地势往崖边淌,在碎石的棱角处积成小小的血珠,又被雨水冲散,像无数条细弱的红蛇,挣扎着往白雾里钻,最终还是被洗成了透明。那半片被傣鬼捏在手里的迷彩布,泡在雨里早就发了白,原本军绿的底色褪成了灰,上面的血渍晕成了模糊的紫,布角那个小小的破洞被泡得发涨,边缘的纤维像乱蓬蓬的毛,真像一朵被暴雨打蔫的花,花瓣卷着,颜色褪着,连最后一点生气都快被抽干了。

峡谷底的水流声越来越响。起初只是隐约的“哗哗”,像谁在远处摇着橹,此刻却变得湍急起来,带着“轰隆轰隆”的回音,像有股看不见的力量在底下搅动。那声音里裹着碎石滚动的“咯吱”、岩壁渗水的“滴答”,还有种说不清的呜咽,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是这片红土坡藏了太久的疼?是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又像是一张巨大的嘴,把吉克阿依的呼喊、傣鬼的沉默、邓班的喘息,全吞了进去,只在雾里留下一点模糊的回音,转瞬就被更深的黑暗吞没。

吉克阿依突然觉得冷。不是雨水的凉,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他慢慢站起身,右手往怀里摸了摸,那里揣着半片林悦绣的蓝布角——是刚才在香客躺过的地方捡到的,此刻被体温焐得带着点暖。他望着那片白雾,突然很想再喊一声“黄导”,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雨还在下,雾还在涌,水流声还在响。悬崖边的一切都在被冲刷、被吞噬,只有那声没喊出口的呼唤,像颗沉在水底的石头,在每个人的心里,沉甸甸地坠着。

他们站在那里,像六尊被雨水浇透的石像,在悬崖边钉了很久。

邓班背靠着灰岩柱,军绿色的迷彩服早被雨水泡成了深褐,贴在背上像层冰凉的铁甲。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岩柱的凹痕里积成小小的血洼,又被斜斜的雨丝冲成淡红的溪流,顺着岩石的纹路往崖边爬,像条不甘的小蛇。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领章,那颗红星被泡得发暗,边缘的金线褪成了灰,可他指尖的力道却越来越重,仿佛要把这枚星子按进皮肉里。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眉骨处那道被弹片划开的旧疤,疤上沾着的红土被雨水泡得发胀,像块没擦净的血痂。

傣鬼还蹲在那片有划痕的岩石旁,左手的指腹反复摩挲着半片迷彩布。布面被泡得发白,原本的军绿褪成了灰,血渍晕成模糊的紫,布角那个小小的破洞边缘,纤维像乱蓬蓬的毛。他的左臂垂在身侧,止血带松垮垮地挂着,伤口的血顺着指尖滴在岩石上,“啪嗒、啪嗒”,与雨打岩石的“啪啪”声混在一块儿,像在数着什么。偶尔有风吹过,他会猛地抬头,眼里的红血丝烧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进白雾里。

阿江靠着块稍矮的岩柱,右腿微微屈着,膝盖的破口处渗着血泡,在泥里拖出的淡红痕迹早被雨水冲散。他的右手还死死抓着岩柱,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石头,左手却无意识地摸着眉骨的旧疤——那是黄导去年帮他包扎时,用绷带缠了三层的地方。当时黄导还笑他:“阿江你这疤得留着,以后跟新兵吹牛,就说‘这是跟毒贩拼命时挣的’。”此刻那疤被雨水泡得发白,像条没蜕净的蛇,缠着他眼角的泪,滚过下颌时,砸在胸前的弹夹袋上,溅起的泥星子沾在袋口,又被新的雨水冲成淡雾。

李凯拄着断枪站在稍远些的地方,枪托在泥里陷了半寸。他的钢盔歪在头上,帽檐压着眉骨,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角,唇上的血痂被雨水泡得发涨。大腿的伤口该是疼得厉害,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却还是挺直了脊背。右手的指腹在断枪的木质枪托上反复划着——那里有道浅浅的刻痕,是黄导上次帮他修枪时,用匕首不小心划的,当时还笑着说:“这样就认得出是你的枪了。”

吉克阿依半蹲在崖边,离白雾最近。他怀里的医疗包敞着口,纱布和碘伏瓶的碰撞声早就停了,只有片蓝布角从包口露出来——是从香客躺过的地方捡的,靛蓝的布面被血浸得发暗,针脚处还缠着根细血丝。风从雾里钻出来,带着股潮湿的腥气,吹得蓝布角轻轻晃,像林悦当年站在红土坡小学的门口,蓝布衫的衣角被风掀动的模样。他望着白雾的眼神很空,又很满,像装着太多没说出口的话。

班副杨文鹏和香客忍着伤痛从溶洞内跑来,眼角流下伤心眼泪,没有撕心裂肺,只有默默流泪。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个总说“刀在就有翻盘机会”的黄导,那个蹲在橡胶树下教阿江认气根的黄导,那个把林悦的蓝布角塞进李凯手里说“保平安”的黄导,那个后背撞在橡胶树上还梗着脖子说“没事”的黄导,那个笑着说“要教孩子们画海棠”的黄导,可能真的掉进了这片红土坡最深的黑暗里。

雨还在往死里泼,砸在他们的钢盔上是“咚咚”的闷响,砸在燃尽的树桩上是“啪啪”的脆响,砸在每个人的后颈窝,是透骨的凉。湿透的迷彩服贴在身上,像层冰壳,伤口被雨水泡得发麻,却没人在意——心里的冷,早就盖过了皮肉的疼。

头顶的乌鸦群还在盘旋,“呱呱”的叫声比刚才更凄厉,像无数把钝刀在雨幕里拉锯。有几只乌鸦俯冲得很低,翅膀扫过他们头顶的雨幕,投下的黑影在地上一闪而过,像谁的魂灵被风吹散。其中一只乌鸦的爪子上还抓着片焦黑的迷彩布,在雨里晃来晃去,像面小小的黑旗,在灰黑的天色里格外扎眼。

这叫声刺破雨幕,混着哗哗的雨声、峡谷底轰隆的水流声,还有远处未熄的橡胶树燃烧的“滋滋”声,像一首最悲伤的挽歌。唱给掉进白雾里的黄导,唱给这片被血浸透的红土,也唱给这场还没结束的战斗——歌声里裹着太多没说出口的话:遗憾、不甘、还有藏在最深处的,连眼泪都带不走的疼。

白雾还在翻滚,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吞进去。而他们站在崖边,任凭雨水浇透全身,像五棵扎在红土里的橡胶树,根连着根,枝桠伸向不同的方向,却都望着同一个地方,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那个名字,直到声音被雨吞没,被雾吞没,被这片红土坡最深的黑暗,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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