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一只手攥住猛地揪了下。左手的消防斧几乎是本能地举起来,斧刃在月光下翻出道银亮的弧,快得像道闪电,劈向他持枪的手腕——这是卧底时练了无数次的反应,见血才能让对方信你是真的亡命徒。
“别杀他!”
辛集兴的声音像块冰砸过来,比枪声还脆。他的刀不知何时已经横在我面前,刀刃离我的斧刃不过半寸,冷光映着他紧绷的脸。“留活口!”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错辨的狠,“他是自己人放过来的哨,杀了会露馅!”
我举着斧的手僵在半空。手电光还在晃,那年轻警察的眼里满是惊恐,握枪的手更抖了,指节泛白得像块被浪泡久的盐。斧刃的寒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瞳孔猛地缩了缩,嘴唇哆嗦着,却没敢再喊。
辛集兴的刀又往前送了半寸,贴着我的斧刃,“噌”地擦出点火星。“把斧放下。”他的声音里带着急,眼角的余光往警察身后瞟了瞟——远处的礁石后似乎有个黑影在动,是接应的信号。
我缓缓松了劲,消防斧的刃口擦着警察的裤腿落下来,“当”地砸在礁石上,溅起的碎石子弹到他的脚踝。他吓得“啊”了一声,手枪差点脱手。
辛集兴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亡命徒的野,“小兄弟,吓着了?”他的刀收了回去,手却按在腰间的枪上,“我们就是借个道,犯不着拼命,是吧?”
手电光还亮着,却没刚才那么刺眼了。我望着那警察肩膀上的血,突然想起吉克阿依水壶上的红绳——原来有些血,是该护着,不是该劈断的。
就在这时,那警察的食指突然猛地扣下扳机。
“砰!”
枪声在礁石区炸得格外脆,子弹带着尖啸擦过我的左耳,耳郭瞬间像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疼。弹头“啪”地撞在身后的礁石上,火星子“唰”地溅起来,像有人在黑夜里撒了把碎金,亮得晃眼,旋即又被海风卷着,“簌簌”落进浪里。
我借着这股枪响的冲劲,像头被激怒的豹往前扑。左臂伸直,消防斧的木柄带着风声砸下去,“咚”地正中他持枪的手腕。不是轻碰,是攒了全身力气的狠砸——能清晰听见骨头错动的“咯吱”声,他的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撇过去,手枪“噗通”掉进海里,银亮的枪身在月光下闪了半下,就被浪头卷得没了影。
那警察闷哼一声,像只被打折翅膀的鸟,捂着腕子蹲下去。右手腕以诡异的角度肿起来,指节泛着惨白,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往下淌,滴在警服的铜纽扣上,“嗒嗒”响。
我盯着他的脸,离得极近,能看清他鼻尖上没刮净的胡茬,还有下巴上颗细小的痣。很年轻,最多二十出头,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像刚从警校毕业的学生,制服的肩章都还簇新。他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还有消防斧的寒光,满是惊恐,像只被猎人堵在死角的鹿,连呼吸都带着颤。
“不到万不得已,不开杀戒。”
邓班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来,像块温润的玉,撞开了紧绷的神经。那年在靶场,他握着我的手调准星,枪口的后坐力震得我胳膊发麻,他却盯着靶子说:“枪是护具,不是屠刀,对准的该是恶,不是人。”指尖的消防斧突然有些发沉,斧刃的冷光落在他惊恐的脸上,竟觉得有些烫。
“快!”
辛集兴突然拽了我一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我胳膊拽脱臼。他的刀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寒光在那警察的脖颈上轻轻划了一下——不深,刚够划破油皮,血珠立刻渗出来,像串红玛瑙,顺着颈纹往下淌,在月光下亮得像条蠕动的红蛇。“做戏做全套!”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气音裹着海风往我耳道里钻,“雷朵的人说不定在暗处盯着,手软就是死!”
我看着那道血痕在他颈间漫开,突然像被泼了盆冷水,清醒过来。
是了,这不是靶场,是柳河垭口的生死场。
我深吸一口气,左手攥紧斧柄,把斧刃转向内侧——用的是消防斧的背面,那面没有开刃,只有粗粝的铁面。举起来时,能看见自己映在铁面上的影子,眉骨的伤疤在月光下泛着红。
“咚!”
斧背重重砸在他的后颈。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有一声闷响,像砸在装了棉花的木箱上。他哼都没哼一声,眼睛猛地睁大,随即又缓缓闭上,身子像摊软泥似的往礁石上倒,后脑勺磕在牡蛎壳上,发出轻微的“咔”声,却没再动。
月光落在他脸上,睫毛上还沾着点冷汗,脸色苍白得像块礁石上的盐,看上去真像断了气。
我拄着消防斧站在原地,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混着海风的咸腥,凉得像冰。辛集兴已经蹲下身,飞快地在他颈侧摸了摸,又把他往礁石缝里推了推,用块湿海藻盖住他的脸。“脉搏稳着,”他低声说,指尖沾着那警察的血,往我斧背上抹了点,“等我们走了,他的人会来接。”
浪涛撞在礁石上,“哗哗”地响,像在替我们数着剩下的时间。我望着那片被海藻盖住的影子,突然觉得手里的消防斧,比刚才劈挂锁时沉了百倍——原来有些“狠”,是藏着疼的,就像邓班说的,护具的重量,从来都在心里。
“走!”
辛集兴的吼声裹着海风砸过来,他弯腰扛起一个木箱,臂弯的肌肉瞬间绷紧,像拉满的弓弦。木箱的棱角硌着他的肩窝,帆布冲锋衣被压出深深的褶,他却没皱一下眉,迈开军靴就往礁石群深处钻。我紧随其后,消防斧的铁刃拖在礁石上,“刺啦——刺啦——”,每划一下都带起串火星,像条拖着尾巴的火蛇,在黑夜里亮得扎眼。礁石上的青苔被碾得发滑,军靴踩上去“咯吱”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的枪声还在追,“哒哒哒”的自动步枪声混着霰弹枪的闷响,像群疯狗在礁石间乱撞。花粥的尖叫突然穿透枪林弹雨,尖利得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抓活的!别让他们把货带走!谁追上了,我让雷总赏他三箱货!”声音撞在岩壁上,弹回来时碎成一片,带着股淬了毒的怨,听得人后颈发毛。
我们钻进二号礁的缝隙时,才发现这里比辛集兴说的更窄。礁石像被巨斧劈开的两半,裂缝最窄处只有两尺宽,仅容一个人侧着身子挤过去。岩壁上的牡蛎壳尖得像刀片,边缘泛着白,刮过我的黑衬衫时“刺啦”撕开道口子,冷风“嗖”地灌进去,贴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露出的纱布上沾着点血,是刚才被礁石蹭破的新伤,在月光下红得刺眼。
辛集兴走在前面,呼吸粗得像风箱,每吸一口气都带着“呼哧”的响,胸腔起伏得厉害。他的手在右侧岩壁上摸索,指尖抠过湿滑的海苔和尖利的石棱,突然按住块巴掌大的松动石头——那石头比周围的礁石浅了半寸,边缘还留着人为打磨的痕。“咔嗒”一声轻响,像钥匙插进锁孔,石头往里陷了半寸,岩壁后立刻露出个黑窟窿。
洞口不大,刚够塞进两个木箱,四壁是天然的礁石凹洞,内壁挂着层滑腻的绿苔,腥气混着霉味往鼻腔里钻。“藏这儿。”辛集兴的声音压得像耳语,同时,他的指腹在我掌心飞快地动起来——短划、长点、停顿,节奏清晰得像敲在鼓上。是摩斯密码:“告诉王医生坐标,北纬37°12′,东经121°08′,禁毒队拂晓来取。”
指尖的触感比任何语言都清晰,我点点头,抬手接过他肩上的木箱。两箱货摞在一起,沉得像两块铁,推进洞口时,木板擦过礁石的“沙沙”声在窄缝里格外清。辛集兴伸手把那块松动的石头推回去,“咔”地归位,严丝合缝,连石缝里的海苔都没被碰乱,看上去就像这礁石天生带着个凹洞,从来没被人动过。
他往我手心塞了块碎礁石,上面用指甲刻着个极小的“羊”字——是“牧羊人”的记号,也是给王医生的信物。我攥紧那块石头,棱角硌着掌心,像攥着颗发烫的星。
身后的枪声远了些,花粥的尖叫变成了模糊的骂骂咧咧。缝隙里只剩下浪涛撞礁的“哗哗”声,还有辛集兴渐渐平稳的呼吸。我望着那块归位的石头,突然觉得这黑黢黢的礁石缝,比任何保险柜都让人踏实——这里藏着的,不只是货,还有我们和“牧羊人”的约定。
等我们绕到备用马达的藏身处时,腥咸的海风里已经卷来了杂乱的脚步声。那处藏身在两块巨大的暗礁夹缝里,马达被帆布裹着,压在半湿的海藻下,铁壳上锈迹斑斑,像块被浪冲上岸的废铁。还没等辛集兴掀开帆布,花方和花粥已经带着四个喽啰追了过来,他们的军靴踩在礁石上“噔噔”响,像群饿狼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花方的右臂还在淌血。深色的作训服被血浸透,凝成块暗褐的疤,血珠顺着指尖往下滴,“啪嗒”砸在礁石上,和之前那年轻警察的血混在一处。他手里的AK47抖得像秋风里的草,枪口对着我们,却没敢立刻扣扳机——大概是刚才被辛集兴踹断的膝弯还在疼,站都站不稳,身子晃得像株被风刮斜的芦苇。“你们两个……”他的金牙咬得咯咯响,话卡在喉咙里,一半是怒,一半是怕。
“先撤!”
辛集兴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还带着刚从枪林弹雨里钻出来的粗粝。他往花方身后的海面瞟了眼,那里隐约有警灯的红光在浪里晃,像只追来的红眼。“警察太多,刚才礁石后至少藏了一个班,再耗下去谁都走不了。”他顿了顿,故意让语气里带点惋惜,“货是丢了两箱,但船上还有二十八箱,回去跟雷总说,是警察突袭打得急,我们拼死保住了大部分,他未必会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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